颐和医院顶层,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费谨廷和乔伊两人慌慌张张,小跑着过来。
到了最里边一间病房门口,费谨廷推门而入。
屋内已经站了半屋子人。
“爷爷,您怎么样了?”乔伊一下子扑到病床边,抓住了费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半睁开眼,抬了抬手,乔伊忙两手捧住,在脸颊上蹭了蹭。
“你来了,谨廷呢?他到哪儿了?”
“廷哥跟我一起到的。”乔伊依依不舍松开老爷子,站到一旁,把位置让给费谨廷。
费谨廷半跪下去,轻轻唤了声“爷爷,我来了,您放心,手术肯定会成功的”。
老爷子无声摇了摇头,眼角流下几滴浊泪。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有几句话,我想跟你们交代一下。”
老爷子这话一出,病房里传出低低的抽泣声。
费谨廷知道这时候不能泄气,忙堆起笑脸安慰,“主刀医生很厉害,已经有上万台手术成功的经验了。爷爷,您一定会没事的。”
老爷子苦笑一声。
费谨廷又劝道:“我当初都那样了,不也一样治好了嘛,现在活蹦乱跳,多健康。爷爷您一定不要泄气,您还没看到我结婚成家生子呢,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老爷子终于笑了笑,“我呀,早盼着那一天呢,可是......哎,不说了,你以后要听你爸妈的话,别总跟他们两个犟。啊~~,听到没?”
费谨廷点了点头。
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个吃了无数苦头,差点丢了性命的大孙子。
一看到他,难免悲伤哀叹,心疼得很。
费伯谦轻轻拍了下儿子,示意他往后站。
自己则挤到病床前,说道:“爸,您一定没事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在手术室外头等您。”
老爷子突然气喘起来,断断续续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万一~~,接下来的话,权当是遗言了,你们都给我听好。”
“爸,您说什么呢。”
“爸,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爷爷,我不要您死。”
......
费家子孙纷纷安慰,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费家奶奶坐在床沿,握着老爷子的另一只手。
她低吼一声,“你们都别说话,听老头子把话说完。”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老爷子运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们三兄弟,兄友弟恭,做得很好,我很欣慰,即便走了也放心。
三位儿媳妇,也都是性情品行很好的人,我也放心。我不放心的,只有俩个孩子。”
老爷子说着话,看了看费谨廷和乔伊。
费伯谦心领神会,趴在病床边,半是保证,半是安慰道:“爸爸,您放心吧,我照顾他们俩,肯定不能让他们受欺负。”
笼统的一句安慰,显然骗不过老爷子。
老爷子握着大儿子的手,突然用力,身子用力往上探,目光殷殷,语气恳切道:“我的大孙子,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你都不许为难他。这辈子的苦吃完了,下半辈子都要顺遂。”
费伯谦点了点头,忙保证道:“您放心吧,他的事儿,以后全由他自己做主,我跟倩茹绝不再掺和了。”
老爷子颓然躺下,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他目光看着乔伊,喃喃道:“乔伊这丫头命苦,在外头流浪了二十年,现在既然找回来了,也不能亏待她。”
老爷子艰难转向另一侧,望着三儿子夫妻两个。
费家三爷名叫费叔昀,三太太叫做舒文玉。
众人也随着老爷子的视线,看向两人。
舒文玉脸上的表情,瞬间尴尬起来。
“老三,你犯了错,就要给文玉赔礼道歉,征得她的原谅。”
费叔昀忙点头如捣蒜,冲舒文玉说了声“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
舒文玉一张脸涨得通红,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拂了他们父子的面子,可心里又很是不甘。
她咬着唇没说话。
费叔昀瞧着老爷子眼里的亮光渐渐暗淡下去,不忍让老爷子失望,忙拍着胸脯保证道:“爸爸,您放心吧,说到底乔伊她是我的亲闺女,前二十年我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以后肯定加倍疼她,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光有他的保证,根本不顶用。
舒文玉不点头,乔伊在这个家里,永远是个外人。
老爷子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费伯谦。
“老大,老三有他的难处,这个家里你是掌舵的人,我只信你。”
老人殷切的目光,望着费伯谦。
费伯谦一拍胸脯,承诺道:“我这辈子也没个闺女,说起来十分遗憾。干脆把乔伊过继给我,当我的闺女得了。以后婚嫁一应事务,我跟倩茹替她张罗,肯定不能委屈了孩子。”
老爷子也认为,陈倩茹比舒文玉大度,以后肯定不会让乔伊受委屈。
他忙冲乔伊使眼色。
乔伊却抿了抿唇,没有任何动作,她嗫喏着开口:“爷爷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