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鸣开了免提,和对方的谈话,莫颜齐和费谨廷都能听到。
他简单寒暄两句,便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对方大概听了一下案情,先是顿了一下。
莫颜齐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声,她转头看向费谨廷,无奈地耸了耸肩。
汪杨的反应,跟今天大多数的律师反应一样,简单听一下案情,语气一顿,沉默片刻,接下来便是话锋一转。
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婉转迂回,到最后结果都一样。
没想到的是,汪杨沉默了片刻,说道:“案情我大概了解了,明天带上材料,到我办公室捋一下证据链吧。”
轻飘飘的口气,甚至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寒暄客套,这就算是答应了。
莫颜齐喜出望外。
费谨廷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
等任长鸣挂断电话,他问道:“这人靠谱吗?”
任长鸣拍着胸口打包票,“我任长鸣推荐的人,当然靠谱。若论专业能力,他绝对排的上号,但临城是个人情社会,他家境不好,就是俗话说的寒门贵子。
有些事儿就很受掣肘,再加上他这人不爱结交,所以有些落魄。不过也不要紧,明天你们好好谈一谈,行不行不就看出来了嘛。”
这么一分析,也有道理。
好半天没怎么说话的莫颜齐,附和道:“我觉得他和这个案子倒是很贴合,咱们需要一个专业过硬的律师;而他刚刚自立门户,急需一个有热度的案子来证明自己。各取所需,他比咱们还希望赢,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她这番话,言简意赅,把任长鸣想表达的话,都表达了出来。
任长鸣对莫颜齐竖起大拇哥,“嫂子聪明,通透,女中豪杰。”
他夸得真诚,听得费谨廷心里酸溜溜的。
莫颜齐生怕费大少再掀翻醋坛子,抬手拍了拍他靠在桌沿的臂弯,温声道:“明天过去看看,行不行的,交流一下想法就知道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费谨廷点点头,算是认下。
他向任长鸣要了对方的姓名、联系方式、地址,一一记下,约了第二天上午过去面谈。
三个人边吃边说,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两人把任长鸣送出大门,看着他潇洒上车,手把一转,摩托车轰鸣着远去。
微风扑面的夏夜,暑气散尽,舒适宜人。
两人一时兴起,决定散步消消食。
一轮圆月挂中天,周边星辉淡淡。
有邻居像他们一样,拖家携口,三三两两,散步消夏。
这样一个普通的月夜,极为平常,对有些人却又不平常,堪称是里程碑式的日子。
缺少了家里的庇护,以后的路好像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费谨廷仰头望天,心里百转千回。
官司如何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需要好好筹谋一番。
直到现在,那股被爱情冲昏头脑,不管不顾的劲头,好像慢慢散去了。
既然选择了莫颜齐,就得积极的,认真的,规划一下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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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莫颜齐和费谨廷就去了汪杨的律所。
说是律所,跟昨天他们见的那些,身处CBD核心区的都不一样。
两个人开着车,沿着滨海大道,大概开了一个小时,才在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找到汪杨提到的那栋两层自建小楼房。
费谨廷走在前头,莫颜齐跟在后边,两人上了狭窄逼仄的过道。
二楼正冲着楼梯的墙上,挂着一副牌匾,“恒信律师事务所”。
费谨廷站定左右看看,这才敲了敲门。
“谁呀?”
门内有人应声,不大会儿,大门被人拉开,只见门内站着一个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男人。
“你们找谁?”那人打着哈欠问道。
“请问汪杨律师在不在?”费谨廷极尽耐心,忍着反感,客气问道。
“你们是~~长鸣介绍过来的?”
那人审视费谨廷和莫颜齐,突然睁大眼,一拍脑门,懊恼道:“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熬夜整理卷宗,忙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我把这茬给忘了,你们快请进。”
说着话,那人慌乱侧身,把他们往屋里让。
可是,两人刚进门,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桌上,茶几上,沙发上,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数不清的纸质资料。
竟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汪杨不好意思地挠一挠头,慌忙去捡拾地上的资料。
可这些东西尚未整理完,胡乱收拾到一起,回头整理起来还是个大工程。
“要不,请您二位到隔壁坐一下,好不好?”
汪杨试探的口气。
费谨廷点了点头,同时冲莫颜齐使个眼色,两人戒备十足地跟着汪杨去了隔壁。
隔壁屋子很大,却很简洁,简单到只有四面白墙,和一张掉漆的破桌子,并几把老式的椅子。
“条件艰苦点,还望两位多担待。你们先坐,我去烧点水过来。”
汪杨把两人安顿好,转身出去了。
“我怎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