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谢府的马车才从宫中悠悠驶出。
可回来的只有谢灵玉一人,徐夫人等在门后,见谢澜之没有回来,眉头微蹙。
想要上前去问谢灵玉,但三年前的事情一直都像一根鱼刺一样鲠在喉咙里,让她撇不下脸面私下再找谢灵玉。
“他没事,只是要在宫中太医院留几日。”
进宫之后自是少不了国君的刁难,假惺惺的寒暄关心几句之后,国君便宣了太医来给他们诊脉。
本就病弱的谢澜之也不心虚,直接就伸手给太医诊脉,太医也如实禀告国君,他的身体确实需要静养。
而轮到谢灵玉的时候,谢灵玉身上无病无伤自是瞒不住,国君果然大怒,想要治谢灵玉欺君之罪。
“现在边境不稳,异荒一直想要找机会从元国边境线突破过来,而我们这两年又接连攻下几国,战事吃紧,十日才能养好的伤,我自是要逼大夫让我三日养好,否则若是明日战事起来,朝中无人领兵就不好了。”
谢灵玉的话一出,连谢澜之都带着诧异之色看了过去,他原本想替谢灵玉回话的,但没想到谢灵玉竟然能自己招架住国君的猜忌。
谢澜之并不是觉得谢灵玉不够聪明,而是三年前接谢灵玉回府之前,谢灵玉还是困在斗兽场中的奴隶,大字都不识几个。虽然后来他为谢灵玉求来明郡王之位,可谢灵玉一直都在战场驰骋,从未进过朝堂。
君臣之间那些微妙的弯弯绕绕,并非只靠聪慧与否,更多的是要与各形各色的人时常接触,才会习惯做事说话前斟酌三思,圆滑得不留把柄。
谢澜之诧异谢灵玉的回应,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谢灵玉并非三年前接回来的谢灵玉,而是重活一世,做过暴君的谢灵玉。
那太医也是半生在宫中摸爬打滚来的人精,在感觉到国君和谢灵玉之间僵硬紧绷的气氛后,没有去捅破那张虚假的纸张,选择把谢灵玉现在生龙活虎的脉象隐瞒下来。
此事也就这般险险揭过,但元国国君也不肯就此放过他们,以让谢澜之在宫中养病为由,将谢澜之留了下来,大有要警告谢府的意思在其中。
谢灵玉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眼底的戾气翻涌,他向来讨厌这种事情,若是元国国君真惹恼了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鸣岐,你回去帮我转告母亲一声,叫她不要忧心,我在宫中住几日便回来。”
谢澜之温雅的声音挡下了谢灵玉的暴戾,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让谢灵玉出宫。
……
徐夫人看着站定在她面前的少年,她还记得三年前谢灵玉才来府中的模样,不知不觉间,谢灵玉竟然已经成长至此。
三年前那件事情过去以后,徐夫人没有再私下与谢灵玉说过话,谢灵玉出征以后,回来的几次里她都一直避着谢灵玉,并非是不想见谢灵玉,而是心存羞愧,所以不敢去见。
“那便好,今日我唤了央央来说了会儿话。”徐夫人斟酌着开口,谢灵玉果然看了过来。
“央央是个好姑娘,若你有娶她的心思,便来与我说,别委屈了人家。”徐夫人说道。
谢灵玉没有应好,但也没有与徐夫人动怒的意思,只是一声不吭地就带阿春一同回了墨竹苑。
墨竹苑中。
楚央央和小草坐在院子中架起的石桥上,小草拿着根红绳在教楚央央翻花绳玩,楚央央还是第一次玩花绳,学得很是认真。
小草原本还因为洛商没有醒的缘故,所以一直在哭,直到楚央央带她玩之后,她才慢慢把注意力转到和楚央央一起玩乐上。
谢灵玉回来之后,小草被谢灵玉一个眼神吓得躲到楚央央身后发抖。
“哪来的小孩?”谢灵玉皱了皱眉。
楚央央眨了眨眼,说道:“昨晚救回来的呀,和洛商一起的。”
昨夜谢灵玉只管带人去砸赌庄,善后的事情还真不是他做的,他恐怕连洛商和小草住进墨竹苑的事情都不知道。
小草颤巍巍地从楚央央身后探了个头,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察言观色,磕磕绊绊道:“小草见……见过公子大人……”
谢灵玉皱着眉,视线落在小草抓着楚央央小指的手上,沉着声道:“松手。”
小草吓得连忙就要跪下,还是楚央央及时拎住了她的后领,然后把她丢给秋若,让秋若抱她回洛商那里。
楚央央收起红绳,走到谢灵玉身旁,说道:“你吓她做什么?”
谢灵玉的目光扫过楚央央的手,神色不悦地道:“我讨厌别人碰你。”
楚央央似是不太能理解谢灵玉这种苛刻的占有欲,只是歪了歪脑袋,敷衍地应道:“好吧。”
但是显然谢灵玉周身不悦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楚央央这句敷衍的顺从而消散,楚央央伸出脚尖,踢了踢谢灵玉的靴子,道:“你别生气呀,大不了我也给你牵一下就是了。”
楚央央把自己白净净的小手伸到谢灵玉面前,谢灵玉眯了眯眼睛,拉过楚央央的手回了屋子。
屋子里鎏金的水盆中一直都备着干净的水,用来净面和净手。
谢灵玉拉着楚央央的手,把她的两只手都浸入水中。
水是冷的,楚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