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悦的眼里满是诧异。
宫予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侧身移开。
警察怕王心慧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急忙将她拉开了。
搜救任务已经结束,医院直接联系了殡仪馆的车过来,然后将那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抬上了殡仪馆的车。
眼看着赵朵儿要被带走,王心慧疯了一般地朝殡仪馆的车跑去。
“不要带我女儿走!不要带她走!”她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寒冷刺骨的寒风像一把把刀子,割得安小悦的皮肤生疼。
她眼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无声地哭泣着,看着赵朵儿被抬上了车。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一定会紧紧拉住赵朵儿,告诉她,“你也可以很自由。”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想,昨天在商场的时候,她不会那样对王心慧冷言冷语,言语中,更是间接讽刺了赵朵儿。
在她和王心慧的拉扯里,赵朵儿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赵朵儿会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找她倾诉,把她当成最信任的人。
也会在离开人世的最后几分钟,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安小悦从未想过,赵朵儿的人生会永远定格在这里。
定格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定格在冰冷的水里,刺骨的风里。
她看着救护车和殡仪车慢慢远去。
无声地在对远去的赵朵儿说,“朵儿,你终于自由了。”
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快乐一点,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有可以自己选择的权利。
......
赵朵儿的葬礼那天,安小悦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去看了一眼。
那天没有下雪,天空很晴朗,只是风刮得有些厉害,像是要把皮肤割烂似的。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离墓地几十米远的地方。
王心慧依旧瘫坐在墓碑前,哭得声嘶力竭。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头发依旧花白的中年男人。
那是赵朵儿的爸爸。
安小悦第一次看见,真的有人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
赵磊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眼睛红肿满脸沧桑。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轮椅滚动的声音。
安小悦侧目,旁边是一位穿着黑色的外套个子高挑的男生,面容斯文清秀。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被厚厚的毛毯包裹住了身体,只露出一张看上去面色不太好的脸庞。
男孩的脚步在她旁边停下,眼睛紧紧地看向葬礼那边。
许久之后,男孩看向她,“你是朵儿的表姐吗?
我叫宋腾,我在朵儿手机上见过你的照片。”
安小悦转过头看他清秀的脸庞,“宋腾?我知道你,你是朵儿男朋友。我听朵儿提过你,她说你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
男孩低下头苦涩地笑了一下,“我要是足够优秀,我们俩就不会阴阳相隔了。”
轮椅上的女人也缓缓朝安小悦看了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又有些愧疚地转过了头。
安小悦上次听赵朵儿说过,因为王心慧闹得太厉害,所以导致宋腾的妈妈一气之下住进了医院。
坐着轮椅过来也要送朵儿最后一程,想必也是她自己的意思。看得出他们对朵儿其实很重视了,如果不是种种因素,说不定朵儿真的能跟面前这个男孩子过上自己想要的幸福日子。
宋腾抬起头,看向葬礼的方向,“我们在一起几年从来没有吵过架,感情一直很好,没想到后来会因为家庭的差距闹这么多矛盾。”
“我以为我们分开,她就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就像她妈妈说的,以后她的人生里一帆风顺衣食无忧。”宋腾说着说着,声音就颤抖了起来,“没想到居然会害了她。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没有资格出席她的葬礼。”
以为?
为什么又是以为?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以为自己的决定就是对对方好,却不知,对方要为这个自以为是的决定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
我们自以为是地为对方好,其实是递向对方的一把刀。
最后伤人伤己,后悔不已。
安小悦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宋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轻声说,“今天是我和我妈来看她的最后一眼了,我已经决定带我妈离开这个城市了。我在外地找了一个工作,正好把我妈接过去一起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都是不好的回忆,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安小悦了然地点点头。
或许离开,是忘记的最好方式。
虽然朵儿已经永远停留在了这里,但是宋腾的人生还很长,他肩上还有一份很大的责任,他必须要往前走。
“好好生活。”安小悦朝他微微一笑,“这也是朵儿的愿望。”
安小悦说完,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挡住了半截脸,然后转身离开。
从陵园出来,安小悦的身上一片冰冷,寒风像刀子一样一样切割着自己的骨头。
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明媚的阳光,明明太阳那么大,为什么却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