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赶忙将白染染扶起来。
邱公公见了,也只是象征性地关怀了几句,留下圣上一堆宽慰家属的赏赐,便离开了。
陆府当夜就挂上了丧幡。
婚礼只过去了三月,府里上下仍是一派新婚之色,大红灯笼才取下来没多久,竟就挂上了白灯笼。
府上哀悼声一片,白染染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呆坐在厅堂不言语。
她想不明白。
陆憬离开前明明同她保证过的,他会平安回来,怎么才三个月过去,就食了言。
她原想着,陆憬有责任有担当,离开了三皇子那金丝笼,往后该都是好日子才是,谁能想到转眼就成了寡妇。
骗子。
大骗子。
白染染原只在心里骂着,慢慢就止不住骂出了声,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下来。
“娘子……”明珠想要安慰,却也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话来,索性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待主仆俩人哭够了,天也大亮了。
陆憬战死沙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座京城,无人不唏嘘晋朝开国来只出了这样一位文武状元,实乃天妒英才,又感慨陆将军舍身取义,是个大英雄。
一时间,陆府门前来了不少吊唁的宾客。
白染染已经换上丧服,头戴孝带,跪在临时设立的灵堂前,一双眼早就哭肿了。
偏她生得好看,哪怕一身白衣,未施粉黛,也叫她衬出一股病美人的风韵来。
陆严彦是最先到场的。
只一晚的工夫,他似苍老了十岁,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又落下新的泪来。
“是我害了阿憬,我本该命中无子,若非我执意认回阿憬,他又怎会年纪轻轻就去了,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陆严彦说着又咳嗽不止。
白染染忙叫人送来水给陆老爷子,自己则起身去拍他的背。
好不容易要缓和下来了,却见陆家的堂兄叔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见了陆严彦这种状态,一时间连装模作样的吊唁也省了,慌忙道:“阿憬已去,陆家的偌大家产总不能留给白家一个外姓人,不如趁着今日我们大伙儿聚在一处,早早将遗嘱定下吧。”
“我儿尸骨微凉,你们竟就在盘算他的家财了!畜牲!一群畜牲啊!”陆严彦又猛地咳嗽起来。
白染染一面替他顺气,一面冷声道:“张叔,快叫人将这群畜牲叉出去!顺便吩咐大门看守的家丁警惕些,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碍了我夫君的眼!”
“我们和陆老爷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那群人自然不肯走,张叔叫了奴仆上来,奈何人多势众,推推搡搡间,竟将丧幡也扯断了几条。
“打哪来的王八鳖孙,打量我们白家没人了是吧?你爷爷我今天不把你们打的屁滚尿流,我白晔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与白晔一同前来的,还有白炜廷和柳氏。白炜廷难得没有出言阻拦,倒是柳氏劝道:“子若,莫要莽撞了。”
她话音未落,另一道女声已然响起:“放你娘的臭狗屁!你们这些老东西,可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做乞丐乞讨也不掂量掂量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染染抬眼看去,是褚沛琴。
有了白晔和褚沛琴两人加入,场面愈发混乱起来,到最后丧幡落了一地,前来吊唁的宾客散去不少,那群陆家的堂兄叔才悻悻作罢,捂着脑袋瘸着腿离开了。
“再敢来闹事,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白晔还在嚷嚷着。
褚沛琴快步上前抱住白染染,哭得比谁都大声:“染染不怕,我护着你呢!”
白染染闭了闭眼,眼泪又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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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举行了三天,因着陆憬的尸首未能找回来,下葬那日,只有一座衣冠冢。
白染染三日未曾合眼,葬礼一结束,人就病倒了。
高热不断,待到好得差不多了,日子已过去了十日之久。
这期间,陆家的堂兄叔伯仍不甘心,陆府是不敢去了,便去了陆老爷子家门口闹,哭天抢地说着:“白瑶克夫,陆家的家业若是交到她手中,迟早要完啊!”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便有人信了。
又有前去吊唁的人回来说,白瑶貌美,都说红颜祸水,因此克夫也不无道理。
明珠气不过,又替白染染委屈,日日以泪洗面,虽有意想瞒,却还是叫白染染轻易套出了话来。
白染染听了也没多大反应。
这些话,早先在她落水的流言传出来后她便该受着了,只是因为陆憬替她挡下了。而如今陆憬不在了,那些流言就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想到陆憬,白染染便觉眼眶又是一涩,眼泪却是再也流不出了。
她和陆憬相处的时日并不久,但很奇怪,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
“娘子,圣上派人来传话,要您明日进宫面圣。”伴鹤在门外道。
陆憬去战场前便把伴鹤留在了白染染身边做事。
二皇子昨日已回京,这时候叫她进宫,自然是和陆憬的事有关。
圣上既发了话,自然推拖不得。
白染染次日早早便起床,梳洗打扮后换了身正式的衣服进了宫,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