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丁春秋已装好了一碗米饭,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却不坐下。那小童轻轻哼了一声,丁春秋忙坐了下来,双手垂下目不斜视。
小童道:“姐姐吃饭罢。”说着,自己也端起碗来继续吃。李沧海见丁春秋却不吃了,便道:“你也继续吃饭罢。”
那丁春秋答应了一声,却仍端坐不动。小童笑道:“不要管他,他吃饱了。”把那盘炖牛肉推到李沧海的面前。
李沧海见那盘牛肉热气腾腾,显然是刚上桌还没开始吃,手艺真的不错,香味扑鼻。自己可真的饿了,也就不再客气,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一碗饭就下肚了,那盘菜也吃了三分之一。
那小童便只是笑,连连叫她慢点。又让丁春秋给她再加饭。李沧海却放下碗,道:“真的吃不下啦,你看,我吃了这么多!”
小童也就不再勉强。李沧海见那小童面上欢欣,便试探着道:“小弟弟,这个,外面三人是我的朋友,也饿了半天啦。能不能让他们也进来吃一口饭?”说罢,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小童。
那小童眼珠转了转,却并不答话。李沧海便试探着站起身来,道:“你若不反对,我就去叫他们进来啦。”
那小童仍未吱声,不过面色平和,并未露出反对的神色。李沧海便大着胆子走到门口,对三人道:“进来吧,小英雄请大家进来用饭。”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谁也不能跟肚子过意不去。于是,乔峰三人都迟疑着进屋了。进了屋内,三人都急忙抱拳向那小童施礼感谢,其实三人肚内都感滑稽。
那小童却大刺刺地受了礼,手一摆道:“各位大侠请坐下用饭罢!”三人这才坐下,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小童道:“主人看来今晚不会回来了,我和小老头儿今天干活也累了,都要早点歇息。既然各位进来了,就请自便罢。里面有两个房间,各位可以进去歇息。不过我要提醒大家,不要随意走动,出了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说完,便自顾进房休息了。丁春秋望了四人一眼,并不说话,也进房休息了。
四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然而能够不在外面寒风里过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于是李沧海便进最靠里一间去歇息,乔峰兄弟三人便在一间房间里挤一挤。
毕竟在别人的家里,所以兄弟三人本很有聊兴,但又怕吵动到那小童和丁春秋,便忍着不谈心了,早早安歇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乔峰就听见屋外似乎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磨盘已在转动。乔峰心中一凛,毕竟此地古怪太多,也就不想继续歇息下去,抬头见虚竹也已惊醒,正在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乔峰便轻轻摇头,然后起身,虚竹也随着他一同起身了。只有段誉叉开四肢,呼呼睡得正香。
乔峰见石屋后壁有一面矮墙,转过去就当是通往谷中之路,便轻轻走过去,转过矮墙,不由呆住了。这石屋竟然没有后门!那便如何与山谷深处相通?莫非这座大石屋只是为了隔阻谷中进出之路?心中疑窦丛生。
二人又转回昨晚进屋的大门处,出得门来,见外面丁春秋果然已在拉磨,磨旁放着几大包谷物。那小童也在挑水浇菜。一切便如昨日所见无异。
乔峰径直走到小童身边,道:“小兄弟,我来帮你做活可好?”那小童立下了脚步,却未置可否。
乔峰见他并未有反对之意,便轻轻接过他身上担子,倾倒在菜园中。这时他才发现,园子里只种有一种蔬菜,菜心看起来,每株菜下只长有三片叶子,叶子晶莹碧透,仿佛是透明的一般。
乔峰担了十余挑水,对那小童道:“小兄弟,园子这菜长得恁是好看了。我昨日傍晚时见你浇了不少水,怎么这么快便要再浇?”
那小童嗤笑道:“寻常的蔬菜,五六天浇它一次,算是对得起它的了。但我主人的这些株‘’小家碧玉”,可娇惯得很呢!每天都要浇水的,并且要从清晨到傍晚,不停地浇水。”
乔峰听得瞠目结舌,蔬菜就是蔬菜而已嘛,怎么有这么多的门道。正想问问,这“小家碧玉”究竟有何功效?这时段誉和李沧海一同走了出来。李沧海其实早就起身了,只是见段誉迟迟没有出来,她也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运气。一直听到段誉的声音,她才从自己住的房间里出来,和段誉一起出了石屋。
出了石屋门,李沧海见段誉的衣摆还没有拉直,便伸手帮他又拉了拉。段誉顺从地伸直手臂,让李沧海帮他整理衣服。乔峰笑着和李沧海打了招呼,没留神把水桶在地上磕了一下,溅了一点水出来。
那小童脸色一寒,大骂起来。骂乔峰是蠢猪一样的笨蛋;骂虚竹是只会傻笑的木偶;骂段誉是笑里藏刀的奸贼。三人莫名其妙,虽然他骂得难听,但毕竟是个八九岁的孩童,乔峰等也就不以为意。
李沧海听不下去,道:“好啦,小朋友,这么多难听话,不要再骂啦。你要是讨厌他们,就放他们入谷好了,就‘眼不见,心不烦’啦!”
小童哼了声道:“没有主人的命令,谁敢放他们入谷?私放他人入谷者,罚入涧底五年。我可没那个胆!”虽然还是声色俱厉,毕竟不再骂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