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觉得,妈妈是最强大的。
妈妈是老师,全世界最聪明,拥有最多学问。
不管什么问题,问她,她都知道答案。
妈妈总是对的,妈妈能做好所有事,灵巧的手能变出美味的饭、松软的棉被,她脑袋上的可爱辫子。
她被妈妈扛在肩上,而妈妈是她的全部天空。
一切的一切,交给妈妈,她只要听妈妈的话,就好了。
第一次。
林诗兰如此清晰地认知到。
——妈妈很软弱。
——妈妈是错的。
明明,堂叔很过分,做了不对的事。
明明,来打麻将喝酒的这些外人,不该来。
妈妈却不敢说他们做错了。
只是一只狗,她说。
打麻将、喝酒,都吵不到的学习,却能被逗两下狗影响。
养条狗是件大事,得苦苦哀求;踹了狗把狗都踹伤,却是件不该追究的小事。
为什么在大人和大人之间,所有事都能大事化了?
但是,在大人对付她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疏忽,都会被无限放大呢?
因为,他们眼中,这只小狗微不足道。
它极尽全力发出呼救,蜷在角落颤抖。
它的存在,也还是如此不足轻重。
林诗兰望向那只小狗,像是看到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她自己。
——如果这就是大人,那么大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们在害怕一些,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事情。
她睥睨着堂叔。
是疯了。
所有人说的都没错。
她眼里写着的正是“发疯”两个大字。
他坐在椅子上,被压过来的气焰吓得一动不动。
林诗兰发了狠劲,手一下子从她妈的禁锢中挣脱。
然后。
重重一巴掌。
她扇向堂叔的脸。
他的脸被她的力道摔肿。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林诗兰松手。
她走到墙角,抱起她的狗。
——妈妈没有力量保护我。
——那么,我会保护我自己。
恰逢一场暴雨浇下。
她摔上家门,迈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