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墨就这么死了。
带着一切的谜团, 迷雾,还有他这个人身上连L都至今没有弄懂的东西,手上拿着那把曾经送给L的唐刀, 仿佛赎罪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L有些茫然。
在他的潜意识里, 艾子墨这个人, 似乎生来就是不会死的。
他其实很不愿承认。可对艾子墨, 他脑袋里的确没有“死”这个概念。在L的设想里,艾子墨会在他的复仇下痛苦地死去,为自己所作所为忏悔, 为没能挽救人类感到痛苦, 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眼前这样死去,这般突然, 这般轻易。
太简单, 也太便宜他了。
宗澜站在他身后, 久违地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凝视着那具棺椁, 感受着自己这两天逐渐有些隐约作痛的瞳孔, 忽然一言不发地唤出了该隐, 让该隐尝试着接入亚伯plus。
果不其然,在接上的那个刹那, 亚伯plus主动向他发送了一条讯息。
宗澜垂眸看了眼讯息,顿了许久,还是点亮眼睛, 学着L那样将自己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离开了艾子墨停灵的房间, 径直坐着电梯往最上层走去。
今天的尖顶议会很安静。
第一议长死后, 整个议会都进入缄默期。在这期间, 人们在议会里走路的速度都刻意放慢,来来往往不乏有人脸上带着真切的悲痛和难过。
艾子墨死的太突然了。
他出生于大灾厄之前,一手缔造了如今的世界局势,七大联盟三大异变者组织的诞生皆同他息息相关。对于经历过那段黑暗进化时期的很多老人和中年人心里,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有着极高的平民度。
这样一个人,在不少人心中早已经脱胎于凡人的范畴。
因为宗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修道会第一主教劫走,舆论的风向一时倾倒,不乏晚节不保等言论。可等艾子墨真真切切为清除超S级污染源捐躯后,人们仿佛又重新开始认识这个人一样,赞美惋惜夸耀如同不要钱那般洒下,真切为其哀悼。
有亚伯plus提供的权限,宗澜顺利地来到了最顶层。
尖顶议会最顶层素来是供给第一议长办公的地方,下一届第一议长并未选出,这里自然而然空了下来。
宗澜安静地走在这里。
他没想到的是,艾子墨虽然死了,但并没有取消他在尖顶议会的权限,让他仍旧可以通过电梯抵达这里,并且开启办公室的大门。
要知道,若是宗澜真的怀有异心,光第一议长办公室里面盛放的那些秘密文件,就足以要整个世界再抖三抖。
“叮——”办公室大门悄无声息地划开。
正蹲在办公桌上的S015直起身子,“你来了。”
宗澜显然没料到这只养在艾子墨办公室,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有点肥的橘猫竟然能够口吐人言,登时面露惊愕。
“不必如此紧张,我是特地留在这里,为等候你而来的。最后确认一遍......嗯,你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宗澜,而非那位,去吧。”
S015轻巧地跳下桌面。
自从艾子墨过世后,它一改猫猫喜欢睡觉的习性,已经睁了三天眼睛,就是生怕错过宗澜。
毕竟这是议长悍然赴死前,最后交代给它的事。
“想必你也还记得,议长曾经同您说过的话,他将他的日记放在一个只有你知道,只有你能打开的地方。”
宗澜点了点头。他正是记得这件事,才会跑上来。
S015让开身后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他去开保险箱。
“既然你会说话,为什么议长不让你亲口告诉我呢?”
S015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知道的,谁都可能欺骗你,只有文字和确切时间留下来的东西,最真实也最有价值。”
青年沉默着没有讲话。
经过了至少三道程序锁,五道虹膜人脸指纹一系列采样,并且输入各种问题,这才终于弹开。
四四方方的保险格内,正盛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黑皮日记本。
这本日记看起来很寻常,并没有多少特殊,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边缘已经泛白脱皮,应当是时常被人拿起来翻阅记录的缘故。
“为什么议长让我来拿,他难道没有同......另一位宗澜说过吗?”
宗澜轻轻拿出这本日记,回头问道:“如果非要说的话,他才是更应该清楚并且知晓真相的人吧。”
“不,你错了。”S015摇头:“议长说,他已经没有脸去见那位孩子。”
看来艾子墨已经猜出他当时对L做的事,造成了怎样的后果,才会拿着那把唐刀,悍然赴死。
宗澜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第一页是一张相片,上面是年轻版的艾子墨和另一位黑发红眸的人。后者和他长得有六分相像,虽然宗澜从未见过,但他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是宗厉久,嗯,姑且算是你的父亲。”S015道:“他是议长曾经的恋人,当然,只是曾经......大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