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蔡琰一席话,董卓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材:窈窕纤细、柳腰花态,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
嗯,一拳下去,应该完全无法抵挡吧?
没办法,太气人了!
说了大半天,以为都要盖棺定论了,结果最后居然来了个掀棺而起、坟头儿蹦迪,换谁能受得了?
可怜蔡琰还不知董卓在打这等凶残的主意,仍肃穆道:“叔父可知,侄女之前几年是如何度过的?”
“呃……不太清楚。”
“八年前,父亲上奏弹劾奸臣阉竖,却遭贼人反诬被流放朔方郡。蔡家上下一路风餐露宿,栉风沐雨。”
“醉心经学的父亲不通俗务,一路全凭母亲照料。然母亲又体弱,最终病逝途中,之后全由侄女操劳。”
“好不容易等到来年大赦,以为总算可以回到故土,却不料又遭阉竖贼党诬告诽谤朝廷,只能再度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躲避了六年……”
说到这里,蔡琰不由面露戚容。
董卓闻言亦神色沉痛,难以想象当年不过十岁的蔡琰,一路陪着那书呆子父亲吃了多少苦。
“侄女命运多舛,令人怜惜……”
缓缓扶起蔡琰,董卓似感同身受,情真意切地道:“叔父当年也不容易,记得父亲大兄早亡,家中贫寒无依,只有一头耕牛。”
“没办法,叔父只能去羌胡之地闯荡,靠着一条命去拼。好不容易拼出点名声,那些羌胡部落的首领便来家中拜访。”
“来了就是客呀,可那时叔父家徒四壁,没东西招待人家,只能心里流着血、眼里含着泪,将家中唯一的耕牛给宰了……”
听到这里,又看着董卓轻轻擦了两下不存在的泪,蔡琰一双明眸满是不解:“叔,叔父……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我,我就是……”董卓一愣,随即反问:“侄女为何又突然说这些?”
“侄女是想告诉叔父,早年我奔波流离,见过太多的黎庶饥寒,非是那等不知民间疾苦的膏粱之辈……”
“是,是这意思?……”董卓才反应过来,顿时放松:“嗨,我还以为咱俩在参加选秀活动呢。”
“选,选秀?”
“可不,就是那种不管你才艺如何,一定要先把身世说得很惨。最好是父母双亡,你却有一个梦想……”顿了顿,董卓才一摆手:“呃,你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一段话里好几个跳跃,还有一大堆听不懂的名词,蔡琰就算学富五车也一脸迷糊。最终眨了眨眼,才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结论:叔父这是……知识都学杂了啊。
定了定神儿,才将崩了个稀碎的思路重新收拢回来,道:“奔波流离这些年,侄女接触最多的就是黎庶黔首,对他们状况了如指掌。叔父可知,普通一家农户五口占地百亩,种黍一年所获几何?”
“不,不清楚……”
“若遇风调雨顺的年景,这户百姓能有150石左右的收成。然刨去口粮、田租、算赋、种子、农具,这户人家只能勉强度日。一遇水旱、疾病、丧葬或其他意外,或国家赋役加重,家民就有破产、饿死、流亡的危险。”
“然,然后呢?”老董不懂,蔡琰到底想说什么。
“侄女想说的是,大汉百姓的生活其实极其困苦,完全没有能力再去交易。纵然叔父放开商业,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听到这里,董卓总算明白了:交易的前提是物产充足有富余,若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起,商业便无从谈起。
之前她从治国、黎庶黔首的角度论述,都只是表面。真正的根源,是汉朝还没有打破“重农抑商”的生产力基础。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很迷糊:“普通乡亭百姓的确如侄女所言,黎庶承牛马之承,食犬彘之食……可洛阳首善之地,人口百万,东西两地的金马二市早已成熟,还有南市正在兴起,完全有放开商业的基础。”
“叔,叔父只想先开放洛阳一地的商业限制?”蔡琰也有些惊愕:你一独霸朝堂、一手遮天的大权臣,只看到洛阳金马南三个农贸市场?
你的眼界呢,心胸呢?
刚才纵论古今的气势和博学呢?
老董也挺无奈,在小姑娘诧异的眼神下,讷讷道:“黎庶苦寒,叔父自然知晓,只想先从洛阳下手,打个样板儿再说。”
区域发展不平衡,当然要因地适宜,不能搞一刀切。
另外就是想让洛阳百姓买东西方便点儿,顺便挣些民心值解锁新功能。倒是你这小姑娘,胸大不大还看不出来,但心胸是真滴大……
“若,若只是洛阳一地,应该还是可行的吧?……”
蔡琰没参政经验,后面的话便说得很谨慎:“不,不过重农抑商的理念传承数百年,根深蒂固,想来叔父还是会受到非议抵制的。”
“而,而且即便只是洛阳三市,其中涉及的方面也不会少……”
“是啊,平准均输、选用人才、商税改革这些,都要先有个章程才行。”说道这里,董卓就郁闷了:“叔父手下那些家伙,杀人放火各个是把好手儿,弄些阴谋诡计也有俩,唯独缺侄女这般体大精深、总揽政务的人才。”
说完,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