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马防的出现,老鸨顿时陷入哲学的深思:究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以先来后到来说,司马懿可是走在了父兄的最前列;但没有司马防话,又哪里来司马懿?
亦或许,父子三人就是纯粹志同道合,排名其实不必分先后?
司马懿也很震惊,但反应贼快,先发制人装作一副纠结不已的模样:“父亲,兄长……汝二人可是在母亲面前亲口承诺过,不会来这等地方的。”
“孩儿奉了太尉之命,破解招才纳士与章台业兴盛的关联,乃是为了公事。不曾想竟在此见到父兄……唉!这岂非要陷孩儿于不孝不信的两难境地?”
老鸨都听傻了,忍不住开口道:“司马郎中,来这里玩儿,都能扯上不孝不信,还是两难境地?”
“那如鸨母所言,回家后我是否应将此事告知母亲?”
“这?……”老鸨一下懂了:告诉的话,父为子纲、长兄如父,连老爹和兄长的小报告也打,可不是不孝?
但不告诉的话,回去就要说谎,不是不讲信义又是什么?
“懿儿原来是奉了太尉之命啊,巧了,为兄也是。”
司马朗一点不担忧,很自然地道:“太尉命我前来沟通服务税一事,与懿儿一样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然后,兄弟两人目光一齐看向司马防。
司马防当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羞恼拂袖道:“尔等想什么呢,为父岂是那等食言而肥之人?”
“此番前来也是奉太尉之命,与卫什长商讨教坊司治安,还有那个……对,消防一类的事宜。”
“治安与消防?”司马兄弟摇头表示不信。
其中司马朗还道:“此等小事,只需一名属吏便可,又怎会劳烦父亲这位署理京畿的洛阳丞?”
司马防顿时嘴角一抽,更加恼羞成怒:“为父怎能知道?……商讨税金一事,汝那里也只需派一名计吏,怎会令市长亲自前来?”
司马朗脸色也为之一僵,眼角开始狂跳:“孩,孩儿怎知太尉是何意思?或许如父亲所说,太尉行事一向天马行空?”
“唉!……”司马懿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父兄二人嘲讽道:“真想不到,原来竟都是奉了爸爸之命呐……”
随即脸色蓦然一变,冷声道:“这话,亏父兄也说得出口?”
“爸爸行事的确一向剑走偏锋,让人猜不透意图。”
“可他也向来大胆放权,做事只总揽大局。像什么税金、治安与消防这等小事,可从未见他特意交代过。”
他痛惜,他羞耻,他尴尬。
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兄,连个谎话都编不好,太让自己失望了。
司马防和司马朗对视一眼,皆百口莫辩、羞愧难当。
看司马懿那样小人得志的模样,严父司马防第一次妥协,叹了口气道:“知子莫若父,说出你的条件罢。”
“为父这次认栽,就当是又被太尉坑了……”
咦,我怎么会说‘又’?
“父亲也知,孩儿在爸爸府上有很多公务,且谋略军务皆有人来教,这家中课业之事?……”
司马防下意识想反对,可看着司马懿坚定的目光,只能一咬牙道:“行,为父可以减你一个时辰的课业!”
“兄长……”诡计得逞的司马懿,又看向司马朗。
司马朗当时一惊,道:“懿儿,为兄平时可没得罪过你。”
“但也不曾厚待愚弟。”
司马懿还是笑,丝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兄长莫怕,愚弟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要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兄长罢了。”
“一月为限,过期不准言而无信。”
司马朗也不傻,知道免费才是最贵的:司马懿什么都不要,就表示以后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此为要挟。
所以,哪怕明知会宰,也要定一个期限。
“三月!”司马懿当即加码。
“两月,不能再多了!”
“兄长,愚弟可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司马朗羞恼不已,却也只能一跺脚,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兄弟二人当着父亲的面三击掌,算是定下了君子协议。
就在此时,楼上穿绸戴锦的卫玆笑呵呵地迎了过来:“司马令君,司马市长,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太尉也等候多时,还请……咦,司马郎中也来了?”
顿时,司马懿心中闪过十分不祥的预感:“爸,爸爸人在此处?”
“太尉邀二人前来,自然在此处。”卫玆不解,奇怪地看向司马懿:“二公子也是被太尉邀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嗯?……”脸色铁青的司马防和司马朗一愣,当即看向司马懿:“懿儿?……”
“孩,孩儿只是奉了爸爸之命,并未说是今日被邀请。”司马懿有些慌,想着脚底抹油:“父亲,兄长,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便不……”
“无妨!”司马防当即打断。
“来都来了!”司马朗紧随其后,一步挡在司马懿前方,还亲切地揽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