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被六双眼睛盯着，面不改色的抿了口杯子里的水。
“黎英，你的情报，收集的不够细致。”她道。
第一个被点名批评的黎英有些怔然。
“我倒不是在责怪你，”黑衣女人语气平和，态度温和，“娆娆一书呆子，流儿成天看耽美，黑管儿是脑残这大家都知道，茂中就是个老头儿满脑子都是浇花遛鸟泡枸杞，再加上程笙又天生闷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指望他们那几个傻货去收集情报还不够添乱的，也就你还凑合能做做情报了——虽说做的也不怎么地，但还是辛苦了。”
她缓缓的开了一发地图炮，把在场的几个人全都骂了一遍。
萌妹子徐娆低下了头，在心中默默地又演算了一遍油气爆炸模型。
桑流儿耳朵有点红，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更有可能是想起了小说中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
小平头管熠，外号黑管，摸着自己的脑袋有点疑惑：我怎么觉得老大在骂我？
夹克男黄茂中心道你少瞧不起人，我其实不止浇花遛鸟泡枸杞我还喜欢下象棋！
程笙：……我好像啥也没说，这年头低调都能被喷？
黎英安慰自己老大对他这是明贬实褒——如果她言辞之间不是那么勉强的话。
“任何基于不健全的情报的分析，都会是现在这个结果，”黑衣女人不咸不淡道，“黎英，昨天宁海研究所出现了一起泄密事件，这件事你知道吗？”
黎英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事儿我知道，但没有一手消息，只有只言片语，说是个年轻的研究员闯的祸，好在泄密对象是内部人员还是什么的，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抱歉老大，更具体的，我确实不清楚。”
“也不需要你知道的多具体，”黑衣女人缓缓喝了口水，“但知道泄密地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黎英思考半晌，变了脸色。
“柯武高速！”他道，“也是在武阳市周边！”
“那个泄密的年轻人，在枪击案发生的三天前就到了武阳，去的时候只身一人，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箱子；莫雍公卿的幺孙在那年轻人决定返程的那一天，临时起意去了武阳，手里还拎着个和宁海研究员手里一模一样的箱子；枪击案的细节已经呈到国安局的系统里了，从死者身边找到的子弹口径分析，凶器是狙，和路人提供的‘凶手’手持的枪械形态完全不符；广丘市死了一个医生，自杀，但据他的家人说这绝对不可能，而这名医生的诊所又恰好开在广武高速的出口附近……”
黑衣女人沉静地叙述着情报，那些边边角角、寻常人根本不会在意的地方，全都被她剥离出来，锁定为了一个个不寻常的点。
“……至于最后，我其实有个小小的疑惑一直没有答案，”黑衣女人将空了的杯子放回会议室的桌子上，“为什么宁海会把一个机密箱，放在武阳。”
在场的六个人听完都沉默了。
他们从黑衣女人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以往，他们干的都是国安局解决不了才推过来的、被定性为“非自然”的事件，他们只需要当一个称职的执行者，至于那些情报的收集、整理、归类，以及事件的分析和定性，他们从来没有做过。
而这一次，黑衣女人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
她要他们，使用浑身解数、用他们平日里解决问题的本事去做收集情报的工作！
这还是在她已经掌握了如此大量情报的前提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底的疑惑里，埋有一丝不安。
老大的意思难道是……确定这件事必定是“非自然”事件，要提前去亲自收集一手资料，防止后期国安局把事件推过来时在档案中埋雷吗？
但黑衣女人显然是不会明说这些的。
她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集体休假一周，想去做什么都可以，记得注意安全，这一周内的所有任务，我会帮你们挡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联系我。”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散会。
六个人小声交流着离开会议室，独留黑衣女人一个人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半晌，她悄悄吐出一口气。
大局观……她的大局观一向很好，当年毕业考试时，她的正确决策率高达99%，可以说总能在混乱的局面中看清做什么事是正确的；但她的阴谋识破率只有89%，换言之，当敌暗我明时，大局观这种东西的价值就有限了——就算知道该做什么，可具体怎么做，如何做，一处细微的偏差，都会让结果天差地别！
她在细微之处做不到程贤那样细致，所以只能靠海量的情报去弥补自己的不足。
她确实很不安。
华国的局势本就复杂，而如今，莫雍公卿幺孙一事，更是成为了一根导火索，可以预见，若它彻底点燃，必将以熊熊之势席卷整个华国。
而她想做的，就是在火烧到导火索根部之前，将之掐灭，即使无法掐灭，至少……不能让火烧到自己手底下的这几个人。
可那些潜在的敌人，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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