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过,却也失去了。
到最后,只剩下血脉相连的妹妹。
“哥哥不欠燕国,是燕国欠他的。”公孙羲转身抱住东兰巽的腰,将头埋在他腰间闷声说,“他不需要为了燕国再付出什么,也不用勉强为了我而留下,我想他离燕国远远的,我要所有人都没法打扰他。”
她缓缓收紧手臂,剩下的话模糊却又清晰:“那些追逐异火的人也不行。”
东兰巽手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弯腰将女人拥入怀中。
“机关家这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多一些时间,也许阿离会做得更好。”男人轻声说,“阿离从六岁开始,就一直在与千机之心磨合,每日每夜地调转机关灵球,破解万法。”
“千机之心本是由公输家族留下来的至宝,每一任公输家主都会将自己的行气神魂注入其中,这些行气神魂,包含了当时已知的所有机关术,公输家以此来喂养千机之心,让它在保存历代机关术的同时,也拥有自己创造机关术的能力。”
“天下万法无时无刻都在变动,机关家必须在变动中寻找新的术,若是原地不动,结局只会灭亡。”
“术是气的具象,而机关术是,异火也是。”
东兰巽听见女人平缓的呼吸,知道她又听睡着了,眼里划过无奈笑意,环住女人的动作越发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拦腰抱起,带去隔间榻上休息。
一会后,东兰巽又走了回来,他在床边坐下,看向躺在阴影中装睡的少年,语气随和:“阿离,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用再装睡了。”
少年眼皮轻轻颤动,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缓缓转动眼珠朝坐在床边的男人看去。
明明已经昏迷好几天,可一醒来,少年眼中仍旧满是狰狞的血丝。
见少年睁开眼,东兰巽不由闷笑声,同时伸手去探他额头:“已经退烧了,还有哪里难受?”
说着又去给他倒水。
梅良玉撑着手坐起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
东兰巽倒水的同时不忘提醒他:“山中寒凉,穿好衣裳。”
是发烧了吗?梅良玉已经记不清了,他记不得当年在山寺中的自己是否也曾晕倒过这么多天,似乎是有的,可记忆又变得模糊。
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开口询问:“那些鬼道术士绑走我,是为了异火吗?他们想试探舅舅是不是真的死了,也想要试探机关家的千机之心在谁身上,母亲刚才骗了舅舅,南水的刘、李两族不是受了南宫家的挑拨,而是水舟的人想要借这两族的手来试探爹爹。”
……是这样吗?
梅良玉大脑中无数回忆飞闪,头痛欲裂。
东兰巽表情微诧,似乎没有想到少年会说出这些话。
“阿离,你舅舅的身份是十分危险的秘密,即使你知道了,也不可以随意往外说,你要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东兰巽将水杯递给少年,又起身为他披上外衣,“前两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知道的,最后一个可不要告诉你母亲,免得让她担心。”
“……为什么?”少年目光怔怔地望着男人。
“她要担心的事情太多,让自己过得太累了,爹爹想让她过得轻松些。何况爹爹自小在太乙长大,无论发生什么,都该由我去面对,而不是交给你母亲。”东兰巽笑着说,“阿离,南水州这事后,他们会认为千机之心还在我身上,所以你要格外小心,别让他们看出端倪来。”
他伸手点中少年的眉心,一缕金光从他指尖溢出,化作一颗泛着黑光的圆球,黑白的光影像是黑暗与光明互相纠缠激烈搏斗,偶尔泄出几缕黑白光芒。
少年眼中倒映出千机之心的模样,又是一波记忆汹涌而来。
东兰巽对少年说:“以防万一,那些危险的、不能被窥探的记忆,我会帮你放进千机之心里,阿离,当你想起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少年的目光追随着千机之心,变得空洞呆愣。
东兰巽伸手护住他的头,俯身与他额头相触,闭上眼的瞬间,掩去一切情绪,只低声道了句:“抱歉,阿离。
*
梅良玉感觉自己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中。
睡梦中有咕噜的水声,他正在深海中不断往下坠落,视野模糊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带着他往海上游去。
“爹爹!阿离!”兄长的喊声伴随着水花声响起。
父亲爽朗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他朝岸上走去:“阿离,怎么突然溺水了?”
少年上岸后坐在沙地,单手捂着喉咙咳水,一手从身后摸出一朵从海中带出来的红珊瑚递出去:“因为我去捡了珊瑚,不小心被卷入旋涡里。”
着急的兄长赶过来看见这幕愣住,随后摸了摸鼻子,也从衣袖中拿出一株红珊瑚。
那是他们约定好了给母亲带回去的礼物。
三人后方是暴乱的五行之气,是机关岛内最危险的深渊之海,乌压压的黑云与汹涌的浪潮就在不远处,可兄弟二人此刻却无所畏惧。
东兰巽安顿好两个孩子,将他们带到巨大的礁石旁,遮挡深渊之海的风浪,对二人说:“爹爹还要下海一趟,等你们休息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