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说得挺对的,贾琏确实想揍贾宝玉一顿。
可这事哪怕贾珠不拦着,他也做不到,只能在学功夫时,趁教习看不到的余隙,用一副深仇苦恨的目光瞄着贾宝玉。
上午扛着贾琏的目光练拳脚是一种莫大的压力,晚上还要在临泽居被贾珠盯着做题卷。
等贾珠三天休沐过去,回国子监读书,贾宝玉再次回到自己屋内,他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充实是充实,但累也是真的累。
幸好,贾珠十日一休沐,一个月下来也只休沐六日。
在进学,练字,偶尔跑去跟姐妹玩闹的日子中,时间一点点的往前走着,贾宝玉迎来了自己六岁的生辰。
一大早,他就被袭人打扮得像个成精的红包,一身胭脂红成套的搭配着,衣尾衣袖用金丝勾了边,就连束发都用的红绳上面还挂了两带响声的小铃铛,走起来叮铃叮铃的。
贾母将他提溜到身边挨着。
底下的姐妹们也都来齐了。
迎春和史湘云坐那直溜的,只是眼神还带着睡意,探春和惜春更是一个直接挨着椅子睡,一个被嬷嬷抱着睡。
贾宝玉笑着打趣迎春史湘云,对二人说道,“她们也罢,年纪小,晨间犯困也正常,你们二人怎么也一副还在睡梦中的样子,莫不是昨夜又没好好睡觉,偷偷笑闹了一宿?”
史湘云来后,两人就一直同住到现在,也许是小姑娘难得有玩伴,一天到晚两人是孟不离焦的,嬉闹到大半夜也不睡。
身边的嬷嬷劝了又劝,没辙了就给王夫人告状,王夫人又派人去说教一番。也不管用,嬷嬷们告了好几状,说两人晚上不好好睡觉,闹得厉害。最后还是贾母跟两人说,如果晚上再这样,就不让她二人同住了,这才收敛了些。
迎春听到这话,只一笑,“没有的事,哪里这么夸张。再说今日比往常进学的时候,还起晚了三刻呢。”
史湘云可没迎春好性,直接说,“二哥哥,你刚才不也靠在老祖宗怀里打哈欠了,怎地只说我们呢。”
贾宝玉是严重的睡不够,这些天每日起来都有一会魂游天外的时候,哪想史湘云倒是眼尖,直接看出到了。
得,这下是五十步笑百步,都一丘之貉,没什么可说的。
他只好低声说“是是是”,又跟两人玩笑了几句,将精神头提起来。
贾母只看着小辈们聊着,等几人玩笑过后,才对几人说,“宝玉生辰也不摆席,你们都在这也拘着,便都去宝玉屋里,自玩闹去,只等人都来齐了,再出来见人说会话。”
众人自无不应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正堂,拐进东厢。
贾宝玉的屋子因挨着贾母,又是府里最得老太太宠的孙子,他的屋子到现在还烧着银丝炭,整个屋子熏得让人进来后打面来的就是一股暖气。
史湘云快走了两步,走到外间的塌上坐下,摸了摸铺在踏上的狐皮,惊呼道,“你这屋子,布置得倒是精贵。”
迎春倒是先发现了贾宝玉这里的人很少,于是问,“今儿是你生辰的大日子,怎你屋里这么少人当值?”
贾宝玉让人把探春和惜春放上去,又让嬷嬷丫鬟们都退出去,只留了自己房里的袭人和晴雯候着。
待人都退出屋里后,他先让迎春随意,自己也跟着坐到塌上,才说,“大哥休沐回来,让老祖宗和太太把我身边伺候的人给减到四人了,就只剩了她们两个,并两个洒扫的小丫鬟。就是李嬷嬷也被请去荣养,平日不再上值了。”
说完,又对史湘云的话解释,“这两事原是连带着,算一宗事了。身边伺候的人少了,老祖宗和太太担心我,便只在旁的事情上下功夫了。”
两人听了,这才了然。
只史湘云想到了家中的兄弟凡是到了一定的岁数,并不在后宅住着,于是又问,“你可是要搬去前院住了?”
贾宝玉先是一副很难过的模样,垂头问,“我舍不得与姐妹们分开的。”
他的性子倒是两人都知道,见这样子,以为他很快就要搬走,于是都要上前劝慰。
刚要开口,就听贾宝玉接着补充一句,“不过搬出去住前院,我就可以出府玩了!”
迎春:“……”
史湘云:“……”
是她们想多了,贾宝玉长大了啊。
几人挨着玩了会九连环,又吃了会点心果子,贾母那边便派人来唤了。
贾宝玉生辰不摆席,等人来齐了,也不过是荣宁二府后宅的主子们来贾母这,见到他贺上一句生辰快乐。
因曾有僧道说过怕他留不住,所以他的生辰,便只是一碗长寿面,又得了诸人送来的生辰礼,再借贾母想听戏的由头,请了戏班子来,热热闹闹的唱上两出就作罢了。
之后,便没他的事了,贾宝玉对听戏也不感兴趣。
因而生辰他唯一期待的就只有收生辰礼,回屋拆看都是什么礼物了。
今年又多了一样,远在扬州的姑母送来的礼物。
这份礼物是伴着家书和一堆扬州特产,在过了生辰的两日后来的。
一屉砌好了的郑式拂雪宣纸并两支鼠毫笔,都是时下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