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身负重伤,独自归来,而族长一众人未归,明显是凶多吉少的征兆。
这对于白岚部的族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动荡的信号。
几个首领聚在一起,眼睛看向丛林的方向全是焦灼和担忧。
漆黑的雨幕中,一道银蛇贯穿整个天空。
一个高大的人影踉跄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泰警觉地朝那个方向喊道,“是谁?”
那个人影却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族人感觉很奇怪,小心翼翼地赶了过去,掀开凌乱的头发一看,激动地说,“是曜!曜回来了!”
泰急忙走了过去,扶起了曜。
“族长去哪了?”
曜四肢冰凉但是额头烫的惊人,掀开胸前的兽皮,胸口处已经大面积溃烂了。
将近昏迷的曜抓住了泰的领子,靠近自己的嘴说了些什么。
人们发现国相的脸色都变了。
痴急地大声嚷嚷,“嘛呀,到底说了些嘛呀!”
“族长他们一行人遇到了猪人!”
一道闪电从天空亮起,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惨白。
对于部落中发生的事白岚是不知道的,他倒是觉得白岚部差不多已经把他给忘掉了。
他此刻正学着龙猫顶着一片树叶,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湿漉漉的雨林无可奈何。
熊皮没有处理好,在阴冷潮湿的雨林中很快就开始霉变腐烂,味道好的出奇,并很快吸引了一群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地转悠。
以前有着族人陪着觉着丛林也就那么回事,等他独自面对丛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火都生不起来。
丛林的景象是千篇一律的,在丛林里走,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觉着昨天与今天有什么不同。
物质上的煎熬不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孤独。
独自生活了十五天后,他感觉他的嗓子哑了,脑子里也是混混沌沌的,思维似乎停滞了,只需要按照身体的本能行事就可以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需要找一个伙伴陪他说说话。
于是他将那颗白色的蛋拿了出来,在蛋上画上一个笑脸,然后捏碎了两只胭脂虫,给蛋涂上两朵腮红。
于是,他就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了。
看起来好像一个大傻子,大傻总是很闷骚,他总是傻呵呵地盯着白岚傻笑,也不喜欢说话。
白岚不在乎,大傻可以不用说话的,他带着耳朵听就行。
他感觉大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直到有一天,白岚用手搓出了火,那个大傻还在一边看着白岚傻呵呵地笑着,白岚就感觉他的兄弟似乎情况不是很对啊。
白岚盯着它看了一会,“我感觉你生病了,来烤烤火!”
他举起了那颗蛋,放在火堆旁边,烤了一会儿。
“我感觉你很冷啊,还需要再近一点。”
于是,他就把兄弟丢进了火堆里。
“咦!这下子你一定很暖和了!”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看了一盘瑟瑟发抖的蛋,他眼睛冒出一股亮光,“哎,兄弟,这里有一颗蛋,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于是,他将那颗黑色的蛋也丢了进去。
猩红的碳火散发出的红光灼烧着两颗蛋,细小的裂纹沿着蛋壳爬升,白岚并没有发现他的兄弟的异样,仍旧固执地向火堆里添着新柴。细小的火苗从柴堆各处窜出,有如跳动的红松鼠,一股热气从火焰中升腾,朝他迎面扑来。
火焰时而盘旋,时而扭动,彼此竞相追逐,空气也似乎因为高热而液化。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干柴的爆裂,然后仿佛一双大手把完整的瓷器揉碎,再接着,火焰猛地向上一窜,似乎一股巨大的能量即将要被释放。
“蹦!”
干柴里被人扔了一颗炸弹。
白岚顾不上他的兄弟了,他忘了他曾经与他兄弟山盟海誓的情话,在生与死的关头毫无廉耻地弃自己的兄弟不顾而自己逃命去了。
随后,又是一颗剧烈的炸弹。
余烟散尽,火焰渐熄。
胆小的类人猿又走了回来。
在那放射状的灰尘之中,两只精灵一样的生物微瑕着眼睛,蜷缩成一团,一只纯白如雪,有着蓝色的眼瞳,另一只漆黑如午夜,有着如火炭一样的眼睛。
白岚走过去,捧起来这两只幼小的生命,替它们身上揭下蛋壳,擦除灰烬。
两只小龙身上软绵绵的,冰凉凉的,一前一后,钻进了他的袖子里,抱着他的胳膊不再松手。
冰凉凉的,仿佛贴着一块带有心跳的绸缎,
白岚按下了要杀死它们的念头,生命,是造物送给世界的礼物,他无敢亵渎。
他决定养它们一段时间,直到它们具备翱翔天空的能力,到时候是做一条恐怖的魔龙,还是一条守序的善龙,那是它们自己的选择。
他在前一刻还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现在他成了一个父亲。
生命,总是诞生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