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脏六腑,叫她难受的捂着胸口半晌动弹不得。
裴京墨过了一会悠悠醒转,见自己仍是跌倒在矮陂下的姿势,还以为自己是一脚摔下来跌晕的,忙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却又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很多,体内的毒居然褪的七七八八了。
阴灵雨脸色泛白,倚在一旁的大石上低声解释道,“我见你晕倒不醒,就私自给你喂服了几粒丹药,想来那药十分有效,我帮你在手心脚心开了口子,毒已经褪了很多。”她轻描淡写的隐去了自己为他疗伤的经过。
裴京墨看看自己的手心,果真有三个细小的针眼,再一摸脖子,觉察到脖子上的伤口居然也被贴心包好,心中忽然一阵温暖,温柔道,“灵雨,是你救了我。”
阴灵雨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一报还一报罢了,你救了我,我自该救你。”
裴京墨知道她面皮薄,也不再继续纠缠,只反复摸着脖子上的包扎,嘴角裂开,一脸抑制不住的开心模样,阴灵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扶着大树快步离开。
裴京墨见状立即追了上去,二人一路跌跌撞撞走走停停,终于于天快亮的时候看到山坳坳里有几户农家,其中一户门口前种着三颗大枣树,大枣树上缀满了尚未来得及摘的红枣,看着红彤彤的一片,甚是喜人。
明明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屋内似乎还亮着昏黄的油灯。
裴京墨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下,如释重负,知道荆老汉他们先逃了回来,还留了灯,显然是在等他们。
阴灵雨没少听荆素素说起自家院里的三棵大枣树,知道如今终于是逃了出来,看着这幽静的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小农庄喜不自胜,忍不住提起裙子加快了脚步,她的脚这一路奔波早已痛的不成样子,可她还是满心喜悦,恨不得立即飞了过去。
刚跑了几步,忽然感觉身旁的人似乎没有动,她转身看向裴京墨。裴京墨一脸温和的笑意,只是望着她,道,“快去吧!好好歇一晚,然后尽早上路,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阴灵雨雀跃的心骤然凉了下来,仿佛被这寒凉的晨风给吹透了。
她似乎明白过来了,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你不和我一起走?”
裴京墨摇了摇头,仍旧没有动,“我还不能走,我得回去。”
阴灵雨呆愣了半晌,明明已经逃出生天的喜悦刹那间烟消云散,她没想到裴京墨这么艰难的逃出来后居然还要折返,更没想到结局居然是只有她一个人去迎接这宛如重生般的美好前方。
可那男人如钉子一样立在原地,眼中深情脉脉却不肯再前进一步,只是看着她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回转了身,脚步有些踉跄沉重,可她还是一步一步努力往前走着。
走了没几步,她实在忍不住,回过身来一望,那男人果然还立在原地守着,等着看她平安抵达。
“保重。”
阴灵雨轻轻说着,也不知他到底听见了没有。提起裙子飞快的奔下山去,一口气跑到了有三棵大枣树的矮院子前,再回身,那道笔挺劲瘦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抬起手来,咚咚咚拍响了门,一直在门内担惊受怕等待的荆老汉和荆素素赶紧开了门,就看到门前站着的是一身狼狈却须尾俱全的阴灵雨,都把提着的那口气喘匀了,打开门左右看看,赶紧将她拉进了院子。
“可真是吓死我了!之前在城门我还以为你们逃不掉呢!幸亏我机智,咱们两个没用的先跑了,免得给你们拖后腿!”
“你们没事吧?我们可真是吓坏了!”
“是啊!活了大半辈子还头一次干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呢!老子也算是没白活一回!”
两个人围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荆素素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突然想起来,“咦?怎么只有你一个呀?裴京墨呢?”
阴灵雨忽然觉得心中微动,一阵悲伤涌动,不知从哪升起一阵莫名的委屈和难过,蹲下来捂住眼睛,一串细细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荆素素二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裴京墨是出了什么事,阴灵雨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摸了眼泪低声解释了一番,二人才虚惊一场地安了心,将她领进了房子里好好休息。
阴灵雨又忍不住回头望去,山谷空寂辽远,早已不见来人。
裴京墨见阴灵雨已经安然无恙的进了荆老汉的家,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端州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只有让她尽早离开,自己才能安心放手去做别的。
他从袖口里抽出一封前几日收到的来信,那是来自另一个他在意的女人给他的任务,打开看时,他眼底的柔情已经尽数挥去,只留下一抹冷厉与狠绝,信中细细交代了他接下来要在端州完成的惊天大事,信的末端附着一句叫他热血澎湃的话:长门将倾半数之力助你攻下端州。
裴京墨忍不住嘴角扬起笑意,这个女人真是永远给他惊喜啊,她到底是如何做到可以统领长门的。
将信收入怀中,黑色身影一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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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遥远极遥远的极北之地,几乎同一时间,在那个黑夜总比白昼长的寒冷地方,有一个沉睡许久的黑袍人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