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行看着面前的沈流风,微微纳罕,想他沈流风也是堂堂一代剑圣,平日里高深莫测,神乎其神,如今瞧着长发披肩,满身狼狈,眼底血红一片,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早闻沈流风剑圣名号响彻天下,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剑圣却是这副尊荣,不免有些失望。
他眼底的失望之意渐浓,微微摇了摇头,心里对剑圣的评价大打折扣。
沈流风瞧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心里必定轻贱了自己,登时剑风拂起,轻轻撩起了长发,更添几分鬼魅,原本忌惮王不留行的心淡了下去,只觉得被人当面轻视,实是耻辱。只是王不留行既来,箫褚白便又杀不得了,越想心中越是不甘,何况他虽与王不留行同样位列四大高手,但彼此之间还从来没有机会真正切磋过。
都道他沈流风须得排在王不留行的后面,可都还没交过手,又如何能知,定是自己不敌呢?他如今的修为几乎已经到了顶,谁人又还能比他再高多少?这样想着,他又恢复了些斗志,眼中隐隐有了些战意。
“素闻老先生神功盖世,今日沈某不才,倒想像老先生请教几招。”
王不留行基本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他这个人看人一向凭眼缘,一眼合的去的,自然欢喜,合不去的,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强合了。
他回头瞅了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师侄,苦着一张脸嚷嚷道,“我说小白呀,几日不见你都被人给揍成这样了,真是没眼看,师叔我教你的功夫你是不是都拿去喂小狗了?”
箫褚白被王不留行毫不客气的训斥,面色有些微红,乖乖低着头认错,“对不起师叔,给您丢脸了,辜负了您多年的悉心教导。”
王不留行又拿眼角斜了一眼面前的沈流风,但见他眼睛微转藏尽心机,满脸的偏执与冷厉,心中更是不喜,懒懒哼了一声,“那你就看好了,师叔我最后再给你演示一遍什么叫玉山颓。”
他空着两只手互相一个交握,身子像一根坚硬的胡萝卜一样拔地而起,瞬间弹飞了出去,沈流风身形微微一闪,亦从原地消失了身影。
箫褚白不担心师叔,他自认为师叔已经到了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境地,可还是忍不住追着半空中的那两道身影,看着王不留行如何用一双拳对抗沈流风的绝世利剑。
可他没想到胜负来的那样快,王不留行的招数向来简单直接,他已经大道至简,早已化有形为无形,沈流风压根看不出他使了什么招数。
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包围了自己,天上地下绵绵密密的气将他缠紧,好似自己陷入了一个隔绝于世的小世界里,而王不留行就是这个封闭世界的神,自己在他的俯瞰之下,承受着来自他四面八方的攻击,风是他,雨是他,空气亦是他,他已无处不在。
沈流风大吼一声,奋力挣脱了这种奇异的束缚之感,挥剑朝王不留行劈来,王不留行却轻飘飘伸出一只拳头,正面砸向了他那道宛如狂龙般的剑气,他那道有若实质的巨龙被当头砸下,猛地一颤,几乎要立不住身形就此散去,沈流风立即提气为其助力,巨龙再一次凝住身形,呼啸着朝王不留行张开巨口咬来,王不留行冷冷一哼,手掌向前那么一探,就那么一下子掐住了它的脖颈,然后用力一扯,一把扯断了巨龙的骨头,抽着龙脊将那一条逼真的宛若真实的巨龙龙脊抽了出来,巨龙狂吼着,慢慢散做了漫天烟云。
沈流风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剑气可开山河,可劈日月,可逆四季,怎知到了王不留行的手边竟脆弱的好似一条草叶上的毛毛虫一样?是他的功力退步了?
不!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他变弱了,而是王不留行,真的太强了,自己根本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上。
由此继续往上去猜测更高一层的月藏和谢半仙,只觉得胸口堵塞难当,那种不可一世,天下无敌的感觉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知道这些年是自己坐井观天,过于狂妄自大了。
别说现在自己受了伤,饶是平时他四肢健全的时候也不可能打得过这样的人!
心里突然一片冰冷,像是在十二月的寒夜里站了整个晚上,整个人透心的凉。
都是无我境巅峰,其中的差别竟然可以差到这个地步。
更让他感到心神动荡的,是他知道,王不留行最厉害的是他自创的瞳术,可他如今瞳术尚未打开,如果再开启瞳术,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什么想与之争锋的锐气早不知去了哪儿,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比,握剑的手抖个不停,他多年来横行江湖无敌手,已经在山巅站了太久,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碾压的恐惧时,只觉得两股战战,像是自己已经被人捏在了手心里,任凭如何拼命扑哧也终究飞脱不出。
沈流风转动眼珠,看了眼面前自得其乐的王不留行,只觉得一股恐惧慢慢自脚下弥漫了上来,他完全失了冷静,不可置信,仿佛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王不留行。
不可能!不可能!
他提起剑,脚下刮起一阵剑风,便要就此逃脱而去,但王不留行哪里会让他逃走,快他一步奔到他的面前,抬起一只露大脚趾的破草鞋,朝他的胸口用力一踏,那一击之重,直踏的他五脏六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