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的……”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就只会要钱,要粮,剩下的事情就一概不会做吗!?”
始皇嬴政坐在龙椅之上,面带怒容,狠狠将手中书简砸下。
殿中,李斯,王翦,王贲三人微微垂手,大气都不敢喘。
始皇十七年,秦兵东出灭齐,扫清天下,平定了这数百年的混乱世间。
六国定后,次年发兵定百越,天下一片海晏河清,但茫茫天地,暗流涌动。
六国余孽未消,依旧藏在暗处虎视眈眈,意图刺杀嬴政,光复旧国。
故始皇多次东巡,带兵甲数十万,炫耀武力,让世间无人敢反。
自那之后,天下好似已然平定了。
始皇广征民夫,修建阿房宫,修陵寝,修长城,聚天下之财,天下之力,欲要打造一个万世帝国。
天下纷乱久矣,诸国混战,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秦灭六国之后,百姓日子并未改善,反而变本加厉,致使天下十之七八青壮之人,均被亲王征召。
其中,修建长城之人足民夫三十万,嬴政更是派遣蒙恬率大军如北郡,督建长城。
几番大兴土木之下,六国聚拢而来的银钱很快见底,国库空虚,到了始皇三十五年,竟有入不敷出之意。
嬴政脸上满是怒意,随手便要抓其他的东西去砸。
中车府令赵高立刻上前,轻声道。
“陛下,您可万莫动怒。”
他随即看向眼前几人,语气尖酸。
“丞相你也真是,这样的事情还拿给陛下看,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堂下李斯三人默不作声,只是低头不语。
各地工程,边军今年向上讨要银钱的折子已经到了,现在就被仍在地上。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写的都是有多苦寒,多不容易,却又狮子大开口,一要便是海量的钱粮。
那竹简上可是写了,若粮草再不到,这些负责的边关大将,督建官员,便压制不住下面的工民,恐有暴乱之威!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的威胁!威胁他嬴政,威胁大秦的帝王!
嬴政心中暴怒,恨不能将这些将领,这些官员全都砍了,一个不留。
可他能吗?
不能!
他这般策动天下,大兴土木,南平百越,北抵匈奴,大兴土木,表面上看劳民伤财,实则是对亡去六国之压制,对天下黎民之压制,以巩固大秦政权。
这些事都要靠这些功勋贵胄,靠这些大秦官僚去做。
杀了他们,谁做?
让一个没有任何功勋,没有任何背景的新将领去做,可服众吗?
这些人拥手中权柄,说的都是深明大义,却各个暗怀鬼胎,暗中筹谋。
虽说大秦帝王,一怒之下赤地千里,似无人敢触帝王逆鳞。
然此刻大秦虎狼之师南北征战,不在咸阳,嬴政手中的力量已被削弱。
他们却可在暗中动作,不再压制四方,只需稍作引导,便可引饥民四起。
届时再动手平叛,收拢部将,以平乱的方式,积累自己的力量。
如此一来,上可挟制帝王,下可约束黎民。
若此般,天下是谁的天下,这大秦又是谁的大秦?
帝王心中艰辛,也只有嬴政自己知晓,不可于他人诉说。
发粮发饷,诸事可平,若不发粮饷,谁又会知这些功勋贵胄会不会从中策动,推几波反贼出来,扰乱大秦天下!
此事虽未成现实,但嬴政何等心智,如何会看不出这其中危机。
可国库已是入不敷出,嬴政便是冲天暴怒,却也解不了现在的困局。
这两难的困局,让嬴政眉头紧皱,心中翻涌。
他经了多少风雨,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钱粮绊住手脚。
“你们说!”
嬴政此刻愠怒,眉头紧皱。
“历年来,他们所奏之事朕都照准,可这进度却屡屡拖慢。”
“给了他们军政大权,管理如此多农夫甲士,就只会张口问朕要银钱?”
“自己不会想办法?”
李斯想回一句,但看一旁王翦两人依旧沉默不语,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都给朕下去。”
“和他们说,银钱的事,朕会想办法。”
“让他们做的事情,关系朝廷的万世基业,绝不能停!”
李斯三人闻言,立刻拱手,拜后而走。
面对帝王的雷霆震怒,若说心中不惧,那是不可能的。
“呼……呼……”
三人走后,嬴政长长的出了几口气,想到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眉头又皱的紧了几分。
嬴政此刻目若鹰隼,立而不语,面色铁青。
“陛下息怒。”
赵高站在嬴政身后,轻轻帮他抚着背。
“这些军将也真是,偏要那这种烦人的事来麻烦陛下。”
“赵高……”
嬴政长出口气,转头看向赵高,道。
“天下平定已然良久,现在事却屡不见停。”
“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