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笑道:“母后一向节俭,因此不喜大操大办。”
太后道:“咱们奉国虽然富庶,但也不可铺张浪费。老人家做寿热闹即可,一味讲究奢华反倒没有意思了。”
奉皇点头表示赞许:“儿子受教了。”
太后又问言成豫:“这些年你们一家子过得还好吗?”
她这么问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长辈关心一下晚辈的生活。
毕竟都是三十多岁儿女一大群的人了,总不至于还跟从前一样为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可这句话听在言成豫耳中就不是这么纯粹了。
当初他迎娶明氏为正妃是太后做的主,为此还惹得父皇很不高兴,干脆把他看中的赵氏塞给他做侧妃。
两人明争暗斗险些翻脸,却根本没有人问一问他的意思。
那时他还太年轻,根本做不到左右逢源,索性破罐子破摔,结果就是整座王府闹得一塌糊涂。
二十年后再去回想那些事情,他并不认同自己的许多做法,但也没有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当初已经做了选择,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至于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他只能说声抱歉了。
“回皇祖母,孙儿一家子都挺好的,就是泽儿的腿伤一直没有好转,也不肯娶亲,着实让人担心。”
太后对奉皇和言成豫意见很大,但对重孙辈是非常关心的。
“泽哥儿今年二十一了吧?”
“是,上个月刚满二十一。”
“孩子这是心里还别扭着,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等他回京后哀家好好劝劝,一定给他说一桩满意的亲事。”
“多谢皇祖母。”
父子二人陪着太后用过晚饭才离开了德安宫。
太后坐久了浑身上下难受得很,便歪在美人榻上让小宫女捶腿。
捶了一阵感觉舒服些了,她挥挥手示意小宫女退下,只留下阿黛一人伺候。
阿黛寻了个大迎枕垫在她腰后,轻声道:“太后娘娘还在想着大公子的事儿?”
太后按了按眉心:“终究是言家的孩子,哀家也得替先帝操这份心。
阿黛,夏家那孩子的腿是不是彻底治好了?”
“是,三月初的时候夏家二姑娘远嫁雅苏城,奴婢听说就是夏家大公子把她背出府,还亲自率护卫们送嫁。
之后他也没有回京,而是去往朔城继续守边。”
太后沉吟了片刻:“既如此那便是真的痊愈了,你派个人去打听一下,夏家请的是哪位太医。”
阿黛道:“这个奴婢倒是听说过的,夏家大公子的腿并不是太医治好的,而是请的一位江湖神医。”
“夏家这是吃一堑长一智……”
阿黛不敢接话,生怕她又想起早逝的夏家三爷。
太后也没打算听她的意见,继续道:“虽说泽哥儿的是陈年旧伤,但也不见得就无法医治。
只是豫儿与夏家的关系不尴不尬的有些麻烦。”
阿黛道:“夏家毕竟是臣子,应该不敢违背圣意吧?”
太后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不懂,这对豫儿来说也是个机会,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去抓了。
如果他不肯,少不得哀家豁出这张老脸,总要替泽哥儿打算。”
“太后娘娘的心地真好,难怪有这么大的福气。”
“哀家是黄土埋到眉毛的人了,要那么多的福气做甚。
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所有的福气都落到长宁的头上,让她能平安顺遂过完这辈子。”
“一定会的。”
太后叹了口气,又道:“等豫儿媳妇他们到了,你记得把夏家这事儿告诉赵氏。
她是泽哥儿的亲娘,儿子的事情总是最重要的。”
“奴婢记住了。”
※※※※
博思王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府里一切都已经收拾得井井有条,下人们甚至把他的床都铺好了。
但他没有丝毫睡意,把之前那名随从叫到了书房。
“敬林,本王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敬林道:“自从季沐清一案后,陛下就对太子越发不满,陆苏两家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对他忠心耿耿,就是闻相那边……”
言成豫嗤笑道:“陆苏两家是真正的太子一党,血缘关系如何抹得掉。
闻相不过是外人,你还真当陆氏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
“王爷说得是,若他真对太子如此忠心,又怎会主动派人前往凤城。
此次王爷能够回京,他的那份奏折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初夏太师对本王不好么,最后又如何?
所谓的文人风骨就是个屁,关键时候最靠不住的就是他们这些文官。
闻敬从前坑害本王是为了他自己,如今背叛太子同样是为了他自己。
若是本王将来有那么一天,你信不信他连抛妻弃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一点连夏太师都做不到,他那人最看重的就是亲情,也因此时常被父皇拿捏。”
敬林点点头,这一点他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