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珣刚一回到太师府,就见浮生站在侧门处。
“四爷,老奴在此等候你多时了。”他笑着迎上前来。
夏怀珣笑着问道:“是不是父亲有事儿找我?”
“是,太师听闻您一早就被陛下叫了去,就让老奴前来等候,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一趟。”
“走吧。”夏怀珣点点头,两人一起去了太师的院子。
“父亲。”夏怀珣走进书房, 给夏太师行了个礼。
“坐下说话。”夏太师吩咐。
夏怀珣寻了椅子坐下,也不等父亲询问,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陛下从前压根儿就没有让月儿做孙媳的打算,如今态度全都变了,说白了就是因为言景深。
看来他已经拿定主意要立博思王为储君了。”
夏太师弯了弯唇:“这事儿咱们几十年前就知道,不值得大惊小怪。”
夏怀珣点点头。
如果陛下没有把主意打到月儿头上,他才不会在乎谁做储君。
夏太师轻叹道:“陛下总觉得亏欠了韦淑妃,一心想把江山留给她的儿子,为此这些年真是没少折腾。
如今儿子们个个离心离德,他又觉得寒心失望,只可惜一切晚了。
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比博思王更像韦淑妃的言景深,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夏怀珣接过话头:“是啊,偏生言景深有那样的遭遇,又是自幼习武,陛下真是想不喜欢都难。”
“四郎,为父从未干预过儿女们的亲事,孙辈的就更不会干预。
凉姐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自来就厌恶皇室,你觉得她会喜欢言景深么?”
夏怀珣真想十分干脆地应一声“不会”,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月儿厌恶皇室不假,就连言傅卿那样不拿架子的皇孙她都是能避则避。
可她对言景深却不一样。
虽然不太像是倾慕,但也绝不是讨厌,最要紧的是很少回避。
此次前往雅苏城,两人一路上必然会有所交集。
言景深那家伙讨好人的本事着实了得,月儿能顶得住么?
还有,前往雅苏城这一路上绝不会一帆风顺, 万一遇到什么困难,两人就有了共患男的经历。
接下来……
那画面太过碍眼,夏怀珣都不敢想了。
“父亲,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月儿若是真看上了言景深,咱们该怎么办?”
夏太师笑着摇摇头:“你自小就不爱受拘束,不管是非对错,只要是老夫赞成的,你必然要反对。
求学、游历,甚至是终身大事,你哪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主?
怎的到了自己女儿这里,就变得瞻前顾后放不开了?”
夏怀珣叹了口气。
父亲说的一点没错,在女儿的事情上,他的洒脱不羁从来都是装的。
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管,一切都让月儿自己做主,其实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
尤其是她的亲事,简直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担心她不打算嫁人,担心她看上夜君迴, 担心她被人利用。
总之他恨不能把奉国年龄合适的少年郎全都召集在一起, 像是皇帝选妃一样仔细筛选无数遍, 最终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个做女婿。
“父亲, 不管您怎么说我,总之月儿的亲事我做不到彻底放手。
尤其是言景深,他毕竟是博思王的儿子,我绝不能把月儿置于危险的境地。”
夏太师道:“事情还没到那个份儿上,老夫与言景深的接触有限,但也能看出他和博思王的区别。
凉姐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终身大事绝不会擅作主张,必然是要与长辈们商议之后才会做决定的。
况且雅苏城远在千里之外,如i今就是再着急也是鞭长莫及,一切都等孩子们回来再说吧。”
“是,待会儿我就给豫儿写封信,把陛下的打算先知会她一声。”
“如此也好,至少让凉姐儿心里有个准备。”
夏怀珣越想越心急,索性就借用父亲的笔墨给夏月凉写了信。
三十多年来,夏太师也是头一次见小儿子这般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儿女才是父母呃软肋,一戳一个准。
“四郎,你觉得夜太子怎么样?”
夏怀珣的手微微抖动,墨汁险些滴在信笺上。
“父亲怎的突然想起他来了?”
见小儿子反应这么大,夏太师的眼睛眯了眯。
“也不能算是突然想起,就是觉得夜太子似乎有些面善,总觉得从前在哪儿见过一般。”
夏怀珣又想抽自己了。
今天肯定不是所谓的良辰吉日,他一再露出破绽,简直就像失了魂魄一般。
父亲可不似老皇帝那么好应付,他一定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