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急于追问陈桂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陈桂花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双手比划了一个不大的圆形。
“是一个青铜做嘞小炉子,就这么大,圆嘞,上边有个盖,下边是……”
还没等陈桂花的这句话说完,我就骤然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
“九条腿?!”
“哎,对对!俺知道那个小炉子在恁手上,还给俺吧,俺求你。旭儿已经没了,灿儿也……顶多还能再撑两三年,俺不能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了,呜呜……”
陈桂花一边哀求着我,一边哭着就想要给我下跪。
我赶紧伸手拦住了她,慢慢坐回马扎上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
“你凭什么说老君……嗯,那个小炉子是我师父从你那里偷走的?你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用它去救麻杆儿的命?”
“俺不骗你,真是俺嘞,真嘞。”
陈桂花赶紧朝我凑近了一步,连说带比划的。
“那小炉子是俺男人那个死鬼留给俺嘞,他咽气之前告诉俺,他以前给个啥王爷守过墓,这个小炉子就是那个墓里边嘞镇物,能融汇阴阳,吃了乾坤……啥啥嘞。他早就看出来,旭儿和灿儿命里都有一道过不去嘞命煞,就偷偷回了趟王爷墓,拿走了这个小炉子。但他自己也被个啥气嘞东西侵入了心脉,活不成了。他让俺在旭
儿九岁,灿儿六岁那年嘞六月初六交子初刻,把旭儿和灿儿嘞血滴在这个小炉子上,就能救了他俩嘞命。你师父那个老鳖孙,眼看着离六月初六就差几天时间,他给俺把小炉子偷了去,可怜俺那短命嘞旭儿啊……”
陈桂花的这段话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
我仔细的把她的话串了起来,略一琢磨,顿时就相信了老君鼎确实就是她丈夫留给她的。
而偷走老君鼎的人,十有七八不是我师父,有可能是……
吴桐。
陈桂花所说的王爷墓,想必就是吴桐以前掏过的膛子之一。
这老君鼎既然是那座墓的镇物,就必定是曾经在墓主生前就认过主了。
主人死后,把老君鼎陪葬在墓穴之中,天长日久,让老君鼎里充满了非常重的阴煞之气。
第一个接触到这件镇物的活人,会把这股煞气全部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也就是俗称的“消主”。
顾名思义,就是用一条性命的代价消除掉这件法器曾经认过的主人,让它重新变成无主之物。
而“消主”的人会在三天之内必死无疑,这也就是为什么认过主的法器,别人碰不得的原因所在了。
当时在拿到老君鼎做我的护身法器的时候,吴桐显然是没跟我说实话。
这根本就不是他从膛子里掏出来的东西,而是他发现了老君鼎认过
主之后,就没敢下手。
直到陈桂花的丈夫给老君鼎消了主,吴桐这才潜入陈桂花家里偷走了老君鼎,之后又当做个天大的人情送给了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师父偷的?我实话告诉你,当时这个东西可不是我师父给我的。”
“俺亲眼看到嘞,这还能有假?!”
陈桂花急了眼,一声就大叫了起来。
“五十岁上下,穿一身算卦先生嘞衣服,破破烂烂,一把山羊胡子,左眼是瞎嘞。俺问过风水行里嘞好多人,他们都说这不是陶青那老鳖孙是谁?!他在前边跑,俺在身后拼了命去撵他。那时候俺嘞幽冥鬼步还没练到这么熟,撵了整整一夜,还是让他跑求。等俺回了家,两个孩儿都睡着了,俺就哭啊,哭啊。后来,灿儿被俺吵醒了,可旭儿却一动不动。俺仔细一看,他……他已经……”
陈桂花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从她描述的这个形象上看,的确是很符合我师父平时的穿戴打扮。
而且从时间上推断,她所说的年龄也能对的上号。
只是我能确定,师父肯定是很清楚这么做有违天道。
别管他偷走老君鼎是为了救其他人的性命也好,是为了世界和平也罢,只要是滥用法术草菅人命,就一定逃脱不了天道的严惩。
我师父是做不出这种事情,但要说是吴桐那个老邪门,我
倒是真有三分相信。
他可以用邪法把自己做过的罪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以此逃脱九色天雷。
而且我敢打赌,他绝对干的出这种缺德加冒烟的事儿来。
“哎……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大儿子死了,可麻杆儿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吗?”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陈桂花一边哭一边说道。
“是陶青一边跑一边跟俺说嘞,其实这个小炉子救不了俺两个孩儿嘞命,反倒会把旭儿和灿儿变成个怪物。他说他刚才用了啥法术,把旭儿嘞命转到了灿儿身上,能保灿儿活到周岁三十整。他让俺包恨他,两个孩儿他只能保一个人嘞命。呸!这个老鳖孙,他嘞话俺一句也不信!要不是他偷了小炉子,俺两个孩儿就都能……哇!!”
陈桂花越哭越凶,我听完了这段话猛然醒悟,同时也确认了当时偷走老君鼎的人……
的确就是我师父无疑了。
陈旭如期而死,而陈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