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险些吐出来。紧赶慢赶,终于停在了一处岸边。
沈慕白晕得走了两步才缓下来:“到了吗?”
唐司珏:“再坐船过河,就到了。”
沈慕白:呕。
“戴上。”
曲奉如拿了面具,放在沈慕白怀里。
面具又小又窄,堪堪只能遮住双眼。沈慕白摸了摸,发现还是纸做的面具。
“纸面具?”沈慕白戴上,望向曲奉如,“要一直戴着吗?”
“一直戴着。”
曲奉如整理好面具,白纸糊的粗制滥造的很,却完整的盖住了眼睛的位置。
他替沈慕白摆正了,解释道:“仙都内的都是善鬼,都以为自己正常地活着。气息好骗,眼睛不好骗。若是看到了常人的眼睛,便是会回想起一切,变怨鬼了。”
“啊!”沈慕白被吓到了,猛地转向唐司珏,“唐师兄你快帮我看看,后边的绳子系牢固了没。”
唐司珏耐心仔细地检查了,才点点头:“系牢了,师妹。”
停的地方浓雾漫漫,沈慕白回头望去,只看见漫无尽头的枯林。
“这是何处?”
曲奉如瞭望许久,见终于有船只的影子过来,才开口:“仙都入口,若河岸边。”
随着一阵水声撩动的声音,散不开的浓雾间,有只破败的船只靠了岸。
船上是位佝偻着身子的婆婆,面朝河水喑哑着嗓子问:“上船吗?”
“多少银钱?”管事小唐掏出了钱袋子。
“仙都办事,不问钱财,只求明灯。”
婆婆撑着竹竿,慢吞吞说道:“三个人,三盏灯。到了仙都之后,随便寻个什么地方,心里念着若河船婆,烧三盏纸灯即可。”
沈慕白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报酬。她上了船坐下后问道:“那若是有人进了仙都,不给你烧怎么办?”
“呵呵。”婆婆哑着嗓子笑了几声,声音愈显得阴凉,“鬼怪行事,可比不得你们人间禁忌颇多。做了错事遭了惩治,就是鬼修来了也做不得主。”
阴风从身后刮过,吹起一阵鸡皮疙瘩。
沈慕白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划船的婆婆是何身份。她颤着手死死抓住唐司珏的胳膊,白着脸小声喊道:“唐师兄,她,她……”
婆婆没有回头,却是安慰她道:“在下是仙都城主手下的鬼差,害不得你。”
沈慕白又尴尬又害怕,她强撑着假笑了几句,却是更加用力地抱住唐司珏的胳膊。
她抬头四处望了望,只见四周都是浓浓的灰雾,阴冷潮湿挥散不去,看不见前路也望不到岸边。
船下的河水黏稠的像学校门口五块钱一盒的史莱姆一样,却见河婆的竹竿下去再上来,挥动了一片水声。
太阴间了。
沈慕白惨白着小脸。清河宗那位沐屏师叔,好好的人间不待,跑到这阴不阴阳不阳的鬼地方做生意来了。
也不知行了有多远,浓雾渐渐稀薄散去,迷糊间恍若有暖色的光亮自远处透过来。
曲奉如站起身:“到了。”
破船靠了岸。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在船上安静得就只能听到划船的水声,四下浓雾蔼蔼静得出奇。但沈慕白一踏上实地,耳边便立即传来欢快清亮的银铃乐声。
说是乐声,却也不像,因为听不出什么音律规则。
倒像是异族少女穿戴着一身的金银薄片,在风中烈烈起舞的琐碎声响。
热烈,欢快又让人心生欢愉。
她抬眼望去,看到高高的城墙上挂着漆黑的牌匾,用着素白的墨水写着“仙都”二字。
黑匾白字……当真是不吉利极了。
三人向那气派的城墙走去。还未走至城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出示令牌。”
是两个手持长矛,脚上铐着镣铐的人影。过长的头发就那样乱糟糟地披散着,覆盖住了整张脸,看不见神情。
应当同那若河船婆一样,也是在这仙都鬼城当差的。
曲奉如从袖中掏出大师兄交予的令牌,抬手示意。
那鬼差还未看到令牌,只抬头瞥了一眼,看到了三人身后的人影。大惊失色地弯下腰,语气恭敬道:“小…公子。”
沈慕白回头,发现是个同样戴着纸面具遮住双眼的少年,与她差不多年岁,赤红的发带扎着高高的马尾,鬓边碎发绑着小巧的碧玉,装扮贵气又闪眼。
看着挡在门口的三人语气恶劣道:“让开。”
沈慕白懒洋洋地转回去,对着鬼差语气嚣张:“开门啊,没见着挡着后面的人了吗?”
说罢又回头去看那少年:“抱歉啊,人动作慢,怪不着我们,你要是急,你翻过去吧。”
惯的你,谁还不是个娇小姐了。
“你!”
那少年正欲发火,城墙门开了。
沈慕白拉着两位师兄进门前还不忘回头挑衅:“这么着急快去办事吧,小公子~”
说罢转身进了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