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和许多人猜测中不同,我并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说,那没什么意思,也完全不值得保密的。
我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被叔叔找到。
一说起来我就又想哭了。这可真是一言难尽…我真委屈。呃,其实也还好吧。必要时我可以非常坚强,收起那些矫情,我也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现实了。
我被认出来了。被天杀的聪明侦探,蝙蝠侠先生。
行吧。
于是我只沉默了一小会儿,在杰森变得尴尬且不安之前就点了头。
“行吧。”我说。“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杰森的神情明亮了起来。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自己让他变得愉悦,我喜欢他兴致勃勃的模样。
“什么都行,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结果他好说话极了,甚至刻意压低放柔了声线。“我、呃……我就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儿。”
撒谎。
好吧,一半一半。他的确有点儿想了解我,不带恶意,纯粹的好奇;但他还是更想做蝙蝠侠做不到的事。他迫切的想帮他爸爸的忙,想让自己派上用场。
如果这能让他高兴,那也没什么。真的,我不在乎。
我只是需要想想哪部分能说,哪部分不行。这不是个会令人心生愉快的故事,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而我的大部分感情都来自于我的母亲……美丽、坚强、痛苦不堪的阿丽安娜,那比月光还更幽冷,还更迷人的女人。孕育我的母体,我灵肉的主人。
我的囚徒与狱卒。
-
我出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夜。直到分娩当晚,她都没能下定决心。什么的决心呢?……她到底要不要保留我的性命?她到底要不要养育这个孩子?她到底能不能……
她不能。
事实上,在我被她生下来的那个瞬间,在看到我那碧绿的皮肤,与人类相差颇多的身型面孔的那个瞬间,她一下就崩溃了。那可真是太痛了,这就是我来到世间的第一个感受:我母亲,她非常的悲伤,简直是伤心欲绝。
很痛。太痛了,远比被蝙蝠侠打断几根骨头疼的多。
她哭的很厉害。恍惚着举起了一旁的玻璃碎片。她受不了自己孕后憔悴的面孔,击碎镜面后还数次以那个来割伤自己。她很绝望,我能感觉到。她想杀了我,我品的出来。
诸位,别替我难过。因为每每想起此事,我…我都情不自禁要的心疼我的母亲。
她的人生被摧毁了。被一个外星婴儿,被一次不自愿的性,被偏见与歧视,被她违抗不了的种种东西……
自她被确定为变种人,被挖掘出那只能给她带来不幸的变种能力以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而最糟糕的还是——她与我父亲的结识交/合。
…
……
这太残忍了。真的。他们是在一个试验所里认识的。‘认识’?好吧,他们都被九头蛇抓住了,成了他们的实验体。而那时我母亲还很年轻,她被绑在床上,毫无尊严,毫无选择。
她恨他。所以,理所当然,她也恨我。
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在我之前,她流掉过不少小孩。她很痛苦,始终拒绝真的变成一台生育机器。而她刚怀上我没多久,x教授就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常。妈妈逃走了,她无法信任x战警,她没法相信任何人。
她的能力太特殊了。虽然后来她会说它还是赠予了她一些好的东西——比如我——但在那时,她只觉得这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诅咒。她痛恨自己的变种能力,跟着也痛恨自己的变种人同胞。
那也没什么,她的狭隘与偏激都是那么鲜活,那么美丽。这并不会影响我尊敬她、爱戴她。事实上,我爱她,很爱很爱。
但那是很后边的事了。刚出生的我又懂什么呢?我是个碧绿色的小怪物,空空荡荡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混沌的念头:我不想死。
于是我强迫她爱我。
就和我父亲嘲笑我时说的那样。我强迫她爱我。我让她心软,不忍对我下手。我活了下来,跟着我杯弓蛇影的母亲候鸟般的四处迁徙。
她自己就是个大女孩儿,还受过不少伤害。就算有心,她也很难照顾好另一个小女孩儿。况且刚开始时她真的非常怕我,既怕我伤害别人,也怕我被人伤害。但慢慢的,她发现我很笨拙,并不是很像我那可憎的父亲。
那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爱我爱的真情实感了一些。
那时我们只有彼此。她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而我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我一直都很强大,能帮她击退那些自不量力的追兵。但她太怕我怕学坏了,从不让我接触外人。
……好吧,这个‘不接触’,自然也是相对的不接触。我帮她处理过两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房东,我消除了他们的性/欲。只要我不告诉她,她是不可能知道我都做过些什么的。
就这么过了几年…x战警也曾找到过我们。但她不信任他们。我们不停迁徙,停留最久的家也只住了四个月。然后有一天,她生病了。
她生病了。
我开始啜泣。这太可怕了,这……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