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秦溪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秦念是想恶心大姐姐吧,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不过宫里的驻颜方子千金难求,她这回得了一瓶宫中御用的烫伤膏药也算值得,哈哈哈……”
秦琳手中捧着一册闲书,却未翻动一页。她睨了一眼笑岔了气的秦溪,
“我们这位大姐姐不简单,今日圣上的态度可见端倪。我们不求同她交好,但求不要交恶。”
合上书页,秦琳思索着。
她们的这位姑姑淑妃,虽然从前见到的次数不多,但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知性从容的模样。
而今日在在乾清宫的表现……
“诶,秦琳,你有没有发现,淑妃今日同从前大不相同啊!可吓死宝宝了,那副尖酸刻薄样,哪是她一贯的端庄优雅做派?倒像是个市井泼妇般,连阿娘都不如……”
“秦溪你怎么说话的!”秦琳出言打断了秦溪的话。
“秦琳,我是你姐,你怎么老是训我!我可没说错,淑妃不是总嫌阿娘是个满身铜臭的市井小民吗?但至少阿娘没有说话夹枪带棒,句句带刺吧。可不是连阿娘都不如?”秦溪嘟囔着,声音渐低,似有些委屈。说完又愉快地吃起了点心。
“今日忙着看戏,没顾得上尝尝宫里御膳房的糕点,真是可惜了。给我饿的,下回有这种好戏,你得提醒我先垫垫肚子再出门。”
秦琳扶额,这个二傻子。
淑妃今日的确反常,许是被秦烟刺激的,不过听母亲说过,淑妃同秦烟的母亲沈时英不对付。
她很庆幸,母亲当初执意分府,不然以现今的秦相府,恐怕会家宅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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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被带到御书房外,少顷,李福全的声音传来,
“宣秦烟觐见。”
殿内的兽炉里燃着龙涎香,身着明黄龙袍的惠帝端坐在御案之后。
秦烟叩拜,
“臣女秦烟,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惠帝不过五十上下,声音却已然透露出老态。
秦烟坐在了紫檀木雕花大椅上,李福全奉上了热茶。
观叶,闻香,是今年的新茶。
“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要是合口味,一会儿让李福全给你带上。”
“谢陛下。”
秦烟没有推拒,不过每年的春茶,商行在各州的掌事都会送到固城,让她定品,之后再将最上等的茶上交州府选出贡茶送到宫中。因她好茶,今年的明前龙井,纪先生还备有许多。
“固城这几年,辛苦了。”惠帝开口。
秦烟开口不卑不亢,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女的荣幸。”
惠帝双眸微眯,暗暗观察着秦烟的反应,复又缓缓开口,
“当年,三国停战,约定大军各自退回关内,但边境还是偶有袭扰。以同西域贸易的名义拿到固城,变相地将萧关的防线往外移了一百里,你们做得很好。”
“那时,固城的任务交给了平西军,但沈家人又不宜出面,而固城又需要一个让朕和沈家绝对信任的人,唯有你的身份最为合适。这也是无奈之举,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
惠帝端起手边的五彩蚕纹如意茶盏,浅抿了一口。余光打量着秦烟,可自入殿中,秦烟只是目光微垂,面上不见任何神色变化。
“牧兰马场是你的私产,你却将其交给了太仆寺,可要什么赏赐?”
“臣女不敢邀功。”
惠帝满意地点头。
静默了一瞬,惠帝再度开口。
“你同长渊有婚约?”
秦烟眸光微闪,惠帝这是要打她婚事的主意?
秦烟脑中闪过下属递来的消息,谢长渊这几年明目张胆地在府中养着个同他关系亲密的女人,以及外面流传谢长渊对婚约的否认,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贴上去。掀唇答道:
“不过是当年安阳长公主殿下同母亲的玩笑话罢了。”
“好!好!”惠帝嘴角微扬。
“朕这些年身体欠佳,鲜少处理朝政。如今是太子监国,固城和牧兰马场的相关事宜,你还需同太子多商讨。”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可随时入宫。或者去找太子也是一样,太子稳重可靠,你大可放心。”
“臣女领命。”
太子?
惠帝招来了李福全,
“摆上棋枰,来一盘?”却是看向秦烟。
……
秦烟只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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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书房出来时,抬目望去,已是乌金西垂。忆起在西北的傍晚,落日余晖下是夜归的马群,马场上可以信马由缰,纵情驰骋。而在这皇城内,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浅,胸腔亦是压抑着,肋骨憋得生疼。
到宫门,秦烟下了步撵。李福全躬身道:
“奴家提前在这里恭贺昭仁郡主了。”
“世间万事,瞬息万变,公公这话为时尚早。”秦烟浅笑。
“是老奴失言。”李福全心中微讶,不过如此年纪,竟这般谨慎。
“沈莹。”秦烟向沈莹示意。
沈莹从车厢中拿出了一个紫檀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