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如何存身？”
“当药似的喝，有什么好喝难喝的。”话里还带着点笑音。
越是如此，白露越是体贴，送来的姜汤，她舀出来送到裴观手边：“少爷喝碗姜茶暖暖身子罢，虽是五月里，这雨也冻人。”
立春在外头越听越笑，她拿眼角的余光扫过白露，压低了声儿：“你呀，别白费功夫了。”
“这怎么成。”裴观立时蹙眉，披着衣裳，散着头发，端起碗盏就往内室去。
“家族若在，自然如此，要是家族不在了呢？”
“急病去世的又有多少？”
白露立时收声，退到廊下去。
“不要，难喝得很。”
“少夫人喝了没有？”裴观端过碗来，饮前先问阿宝。
这是她爹告诉她的话。
他一面说一面轻拍阿宝，看她脸上不服气，放缓了声调：“既然为官，总不会一路坦途，必然有升有贬。一时不慎，也许就惹来倾家灭族的大祸。”
裴观起身，坐到阿宝身边，挨着她摩挲她的背，前世今生的话，没办法告诉她。
阿宝怔然。
他缓缓言道：“你问我，若是我的女儿，将心比心，我肯不肯将她嫁到许家去？”
外头雨声不歇，这么场急雨，打落了一地蔷薇，只有石榴花苞刚生，沾雨带露，珊瑚珠似的熠熠挂在翠绿枝间。
阿宝眨眨眼：“那你也不能担保许家不会啊？”
隔着屏风，劝阿宝：“还是喝一碗，要不然，给你搁点糖？”
白露不时奉茶奉点心来，又不住拿话讨好阿宝：“去年端阳节，少夫人家里裹的粽子，少爷极喜欢的……”
“若真如此，那就叫我女儿回家来，我护着她一辈子。”
她也在想裴观说的那番话。裴观问她的那些，她也答不上来。究竟怎么样的人家，才算是好人家呢？
“再是小心谨慎，朝局的变幻亦非我能左右。”早几年，谁能知道穆王能从崇州杀进京城，登上大位呢？
“许家不会。”
白露絮絮叨叨，阿宝就趴在青绿织银的大枕上，脸望着帘外的雨。
半晌，雨住了。
裴观没等白露说完，挥手道：“你下去罢，我与少夫人有话说。”
趁早挑个管事儿子，跟银杏一样多好，往后她就得像银杏一样。
戥子螺儿终于找了过来，螺儿侍候着阿宝沐浴洗头，才换过衣裳，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阿宝刚洗澡，满身清香，散了长发，挨在枕上。
娘家获罪，又被夫家赶出来，根本无处可去。
就是亲生女，他再宝爱，也没法开天眼，替女儿挑一个事事如意的夫家，他只能挑一个始终如一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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