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一句胡扯冲口中而出，裴观眉头微蹙。
一句说完，阿宝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内子失言。”裴观说完，送陆仲豫上船去，直到登船，阿宝都一言不发。
等船开走，阿宝往车上一坐，脱掉帏帽，靠在车壁上。
裴观端坐着，先看她一眼，见她长眉紧皱，满面忧色。
本想等她自己知道自己错处的，可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道：“那是陆兄家事，旁人插不了手。”
阿宝僵立着不动，不肯过去，也不肯坐下，这事她是必要通知卫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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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紧退出去，松烟还直给戥子打眼色，戥子还站着呢，她在等姑娘的吩咐，只要姑娘一动嘴，她立刻去卫家报信。
“是。”原来她看懂了他的脸色，只是不接他的岔。
可姑爷还在车里坐着，戥子肚里骂了一百句，嘴上一个字也敢吐，只是跟阿宝一样，咬牙皱眉。
正争论，就见公子站起来，抻抻袍子往外走，也去了卷山堂。
陆夫人留下新妇，陆兄外任三年，若有子嗣也是庶出，挑唆夫妻离心，家宅不宁。
阿宝知道，可她怎么能眼看大妞在火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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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观看着她吃点心，脸色神情还不变，连坐姿都没改过。
松烟无法，伸手扯了一把她的衣袖，又赶紧放开。
知道卫家人得了信，阿宝总算放了几分心，大步迈过去，坐到竹椅边，随手打开茶食盒子：“都把我气饿了。”
“你都听见了，赶紧给大妞家报信去！”
吃完拍一拍手上的糕饼屑：“我去忙了，你读书罢。”
正想看她迟钝到何时，等着她自己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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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好毒的心思。
“卫家没人来送陆兄，卫夫人必是已经赶到陆家去了。”只是这些，陆仲豫又怎么会明说。
不意她大大方方吃了他两块茶食饼子，放下盒子擦过手，就这么出门回房去了。
主仆二人回了卷山堂。
裴观垂眉，他脸上虽未露出不悦的神情，但青书松烟都知道，公子不高兴了。
直到那云纹鞋踩到她眼前，她这才放下针线抬头，看着裴观的脸：“你是不是想要我认错？”
“还是你去。”
裴观坐到桌边：“过来，坐下。”
“你怎么知道？”
阿宝扒在窗户边，一看见裴观过来，轻声一笑，转头装模作样拿出针线箩儿，取出绣绷扎两针。
松烟低声道：“放心，咱们公子，就是再生气，也没……”
“不可。”裴观出言阻拦，“阿宝，旁人家事，莫要插手。”
裴观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不用。”
待听见门帘响动，她头也不抬。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有话便好好说，想摆脸色让她哄，他又不是珠儿。
她把点心盒子摆到膝上，一块如意饼，一块龙井酥，连吃两块点心。
阿宝听他声音不对，心里有点明白。
挤着眼睛让她出门去，戥子这才退到门边，还不肯走远，要是里头闹起来，她头一个冲进去！
阿宝一出门边，戥子撵上来跟着问：“还去不去卫家报信？”
“我不该当面失言，下回会改。但你要还是不说话就先摆脸色，我还这样，知道了么？”让他的脸色落到地上。
“不用，卫家已经知道了。”阿宝头昂得高高的，知道裴观会从门里瞧她，就让他瞧去！
戥子是随车的丫环，她也是来送大妞的，这会儿她也气不过！恨不得咒那个老太婆早死早升天！
阿宝恍然，她一拍巴掌：“是了，大妞要走，她哥哥娘亲定是要送她的。”她说完心里那点气就消了，“一着急，竟没看出来。”
青书松烟两人往书房里一伸脖子，就见公子的脸色比方才还坏。
若陆兄不受挑唆，不纳美婢，那也拉开了各房子孙的年纪。
到了家，阿宝刚回到留云山房，就要派戥子去卫家。
裴观心里叹了口气，上辈子两人可一句争执也未有过，这辈子才多久，倒吵了几回。
阿宝瞪圆了眼，张嘴就将他顶了回去：“我不能袖手旁观，再怎么也得告诉大妞娘一声，婆家人扣着她，娘家人总能想想办法罢。”
戥子瞧他一眼，也没怎么？打人啊？那她倒不怕，姑娘虽在吃素，但姑娘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先发不一定制人，后发也不一定就制于人。
裴观怔得片刻：“……好。”
说完这句，阿宝心中有些说不上的黯然滋味，怎么此时此刻，竟只有指望娘家肯出头。
“卫家已经得着信了。”他脸上还是原来那付神色，语意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