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多,她越是觉得没趣儿,干脆甩开众人自己往山腹中去。
让人把猎物赶到她面前由着她射有什么意思, 就得凭本事打猎, 那才有趣呢。
今天这两头羊, 有一头就是她抢来的。
那人一身禁军总旗的服色,两人的箭几乎同时射中一只兔子, 那人的箭梢比她的更深。
永嘉哪里肯让, 策马上前, 拦住那人:“是我先出手的。”
那人掀掀眼皮, 瞧了她一眼:“姑娘, 谁的箭没得深,这就算谁的。”说着把兔子翻过来,让她看两只箭羽。
永嘉皱眉:“明明是我的箭先到,总不能因为你力气大些, 就算你的罢?”
卫三懒得同她争执, 把兔子耳朵一拎, 往袋里一扔,扛着就要走。
气得永嘉伸手拉住他, 把他吓得往后一滑,差点儿就跌在雪地上:“说话就说话, 别拉拉扯扯的。”
凑够这只,今儿一早上,他就猎到二十只兔子了。
永嘉本是着急才拦他的, 没想到他一脸大姑娘要上花轿的模样, 一时起了玩心,作势要上手:“把兔子给我。”
卫三看她这样, 嗤之以鼻,理都不理她,上马走人。
气得永嘉紧跟在他身后,看他想猎山鸡,她便先出声扰乱,惊得鸡飞兔走,让他白忙一场。
卫三打量她一眼,看她装束,非富即贵,性子又傲。
惹不起,干脆躲开她,伸手往袋中一掏,把方才那只兔子掏了出来:“送你了。”
什么叫送她了?本来就是她猎到的!
没治他罪已经是她贵人有量,竟还敢说是送给她了!永嘉本来拿到兔子就要走,可听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反而不着急走了。
拿到兔子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瞧见了藏在密林中的黄羊。
这回确实是永嘉先,可依旧还是卫三的箭更深。
卫三吐出口气,不再跟她争执,看她年纪比阿宝也就大个一岁半岁的,性子却全然不同,要是阿宝,必要跟他正式比箭。
想到阿宝,他眼中含笑,笑意还未染上眉梢,就又淡了下去。
“怎么你这回不跟我抢了?”永嘉自打落地起,旁人待她总是百依百顺,她越肖父皇,父皇就越喜欢她,也就越是无人敢违逆她。还从没碰见过这么有趣的事儿。
卫三往山间大石上一坐,想到阿宝缩身在那姓裴的身后,他便觉得心气散了,就是攒足了五十一百的猎物,她也还是喜欢那姓裴的。
永嘉看着黄羊不解:“连一只兔子你都要争,这可是羊,你真不要了?”
卫三胳膊搭在膝盖上,弓身靠着树杆,低声叹息:“没用,一百头羊也没用。”
永嘉听他语意涩然,一时怔住,轻声问他:“你想送给你喜欢的姑娘?那……那这羊,我就让给你了。”
可这人没要,转身走了。
待他走远,永嘉才吹哨叫人来,抬起黄羊。
她想吩咐人去查查刚才那人叫什么名字,他一身禁军总旗的服色,生得又这么俊秀,一查就能知道。
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只对她父皇说:“父皇别光吃鹿肉,也尝尝羊肉,这羊可是我抢来的,抢来的肉才更香呢。”
阿宝送了六只兔子出去,还留下两只,她预备着要招待大妞和珠儿,专捡了两只最肥最壮的。
跟裴珠说:“可惜这兔子的毛色都杂,做不成漂亮的暖手筒。”
裴珠只有头一天骑马进过山,那天夜里山间就刮起寒风,天也
阴恻恻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裴珠畏寒得很,在屋里裹着两面烧的大毛衣裳。两只手揣进白狐狸毛的手筒里,歪在榻上,脚一落地就觉得冷气直往脚心里头钻。
“那你在家里怎么过?”阿宝看她冻得打抖,冬天还不盖着棉被下不来床了。
“家里的屋子比这儿要暖和。”地上铺着厚毯,窗上挂着厚帘子,里屋外屋都烧碳盆,屋中温暖如春,颜料墨汁都不会结冻,她穿着夹袄还能画画呢。
母亲对她虽不亲近,但从来不曾在这上头克扣过人。
阿宝一看裴珠用的暖手筒是白狐狸毛的,一丝杂毛也没有,她自己打的兔子皮就送不出手了。
干脆留给戥子,戥子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件兔皮袄,她打的这些兔子凑一凑勉强能做上一件。
留了兔子,大妞却不来。
阿宝皱皱眉头:“这都几天了,她跟谁在一块儿呢?”派戥子去请她,今儿又有兔子又有山鸡,还有阿爹送来的羊肉。
再使点钱从大厨房要两壶酒来,她们三人开宴,多么自在。
戥子扑了个空,听果儿说,大妞去赴别人的宴了。
“她去谁的宴?”
阿宝眉头皱得更紧,有些不高兴,难得出来秋猎烤肉吃,大妞怎么还跑别的地方去。
“听说是陆家的宴。”戥子冲阿宝挤挤眼睛,拎起手中食盒,“她还给咱们送了些鹿肉,说是赔礼的,等她一得空立时就来。”
听说是陆家的宴,阿宝怒气消散,大妞什么时候还打进陆家闺秀们的宴席了?卫夫人这是同意了?
若是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