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几日,玉林要去上学了,这和早一天的郭老夫子来玉林家访不无关系,郭夫子是落第的举人,回乡后在乡绅大户等的再三礼聘下终于就去义学教馆,所谓义学据说不过是在知府大人集合众乡绅和本地名门大族捐建的一所三间红砖青瓦的小院,凡是本城的百姓子弟只需交上三两银子就可入学。
学堂就在横山脚下的清凉泉前边,两边是低矮的小树林,学堂中间前厅是客厅,后边小房是郭老先生休息的下处,学堂的左侧一间课堂是供像玉林这样的大孩子学习的场所,右边一间是教授开蒙孩童的课堂,那自然而然的左侧的小树林和右侧的小树林就分别成了大孩子和蒙童们室外活动之所。有时天气炎热时也便成了郭夫子的室外课堂,天气充许时也是日常考试的考场了。每当课间休息的差不多时,郭夫子就站在院子当中大喝一声:“上课时间到了,都回来上课啦!”于是乎,大孩子小孩子们便从两侧的小树林中陆续地鱼贯而来,天常时久了,郭先生的这一声大喝竟也成了附近孩子娘们开始做饭的指令。
听说玉林要去上学,虎妞就坚持要随玉林一同去,玉林起初并不同意,在虎妞再三纠缠下,尤其在虎妞以头抵头的方式又传给玉林一部《中庸集略》之后,玉林终于改变了想法,只是对虎妞约法三章:第一,只能藏在书篓里,不能随便出来;第二,不能随便出声;第三,关键的一点是,玉林有难以回答的问题时,虎妞要帮玉林查找答案且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辞。虎妞很是好奇学堂的生活,就一口应诺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上学的第一天,便发生了冲突。
原来,胡屠户的儿子名叫胡天赐,仗着马高人胖,经常搅混使坏,被同学们叫做胡添乱,他一看到玉林便骂他是打他爹爹的赖皮混混,他爹只收了玉林娘十五两银子算是便宜了他,仔细以后小心算计云云,更可气的是鲍小牙他们几个也在一边起哄裏乱,用小课桌向玉林乱挤,被挤在墙角不能动弹的玉林终于忍无可忍,双手只一稍微用力,便将两边的一排小桌子全部推倒,胡添乱和鲍小牙他们全部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鲍小牙更是碰掉了两颗门牙。胡添乱气哼哼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砚台就向玉林头上掷去,玉林只一偏头,伸手却将砚台抓住,气急之下将石砚竟掰成两三片扔在地上,一步窜到他面前,一掌掴在胡添乱屁股上,竟将他从屋里打飞在门外,实实在在地摔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瞬间,整个课堂安静下来,大家谁也不能相信,只玉林一人竟推到了七八个人和十数张桌子,更可怖的是,坚硬的石砚台竟被他双手弄碎!这样的阵仗似乎只在街上卖艺的胡二那里见过,比玉林高一头,胖一大圈的胡添乱也被他只一下就打的狼狈不堪趴地不起。
寂静,还是寂静,玉林凶巴巴蹲下来对地上的胡添乱说:“记住,以后老实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你以后也不要再欺负人,再让我见到,还像今天这样收拾你!记住了吗?”胡添乱惧怕地连忙点头:“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说着眼泪竟流了下来。
玉林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又看向鲍小牙,鲍小牙也面带惧意,不敢对视,玉林指点着他及旁边几个人说:“他们也要当心,以后老实点,再欺负人,就打的像胡添乱一样,看你们谁敢!”
鲍小牙他们忙摇头,不敢再抬头,玉林说:“行了,今天就这样了,你们几个把桌子收拾好,鲍小牙你把血去洗干净,一会儿先生来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鲍小牙忙说:“先生问,我就说是我不小心自已摔倒碰掉的”
玉林转身向刚刚爬起来的胡添乱又问:“你呢?”
“我也是不小心摔得”胡添乱慌忙说。
“怎么这么巧,都在一天摔倒的?”玉林冷笑道。
“我…我就说上树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的”胡添乱马上改口。
玉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片刻后,课堂上的战场狼藉被收拾干净,钟声响起,郭老先生走进来,先讲了去学政大人处所闻,让大家勿必加紧温习,以备来年的童试,其中玉林几个通过县试的要准备州试,云云,无非把在玉林家所言又重新讲了一番,接下去便开讲起《大学》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玉林过的比较轻松惬意,鲍小牙被改叫了鲍缺牙,胡添乱也不敢再添乱,见到玉林也都是客气,不复往日的威风了。
虎妞开始上学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她现在开始向玉林报怨先生讲的没意思,看到玉林笔记里有好几次都把书讲错了,实在无趣的紧!玉林并没有太在意虎妞的牢骚,直到有一天,虎妞竟上课时在书篓中睡着了,并打起了鼾声,这着实把玉林吓得够呛,忙捂住了她的嘴,好在老先生耳朵有点不好,竟没有察觉。这让玉林松了口长气。
但是课堂里的同学却把目光偷瞄向了玉林,玉林只得装模作样若无其事地掩饰。
课间活动时,同学们都围上来问个究竟,玉林只得拿出书篓,打开盖子,虎妞只一跃便跳了出来,这着实吸引来大家的兴趣,于是,你一嘴他一嘴,有说是好漂亮的兔子,有说好一只狸猫,虎妞见大家都很好奇地有说有笑,却不清楚都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