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秦松立的人准时施粥,吸引了很多灾民。叶修安和杭释也都到场了,一是告知灾民可以免费喝粥,二是当众表扬秦松立,给其他乡绅做做榜样。
知县魏之鹏反而没有到场。不过没关系,也许他来了,灾民反而不肯相信了。
现在灾民认的,只有钦差叶修安。
秦松立在现场收获了无数灾民的感谢和士绅的佩服,更是因为钦差大人的亲口认同而红光满面。他礼貌地去和杭释见礼,原以为杭释会有些不痛快,谁知杭释目光中带着了然,却面带微笑,客套得仿佛跟自己不相干。
秦松立哪里知道,杭释此刻痛快的很!
这大张旗鼓的组织人施粥,本来就不是杜羽蘅和杭释能做到的事情。比起这面上的功劳,叶修安如今把给林磊送粮的机密事宜交给杭释,岂不是更见信任?
而且有秦松立这么一吸引目光,云梦泽县里人来人往多了,他们送粮也轻松多了,这也要感谢秦松立。
所以杭释笑得很真心。
这一日的施粥很成功,秦松立当场许诺要施到朝廷赈灾粮到,张员外苦着个脸,但看到秦松立和钦差的热络,想到将来独享的生意,也只好把这黄连一样的苦脸藏起来。
这样过了两日,反叛的暴民不抢劫了,挨饿的灾民有饭吃了,云梦泽县城里风向一变,已经有民众开始筹划种地和开店了。
叶修安盘算着江夏驻军借的两千精兵和钦差卫队如果到了,这么多人如何安置,后续平叛如何进行,魏之鹏会如何动作。突然一江来报,知县魏之鹏来了。
这还是魏之鹏第一次到钦差下榻的客栈来。
真是不经念叨啊……叶修安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笑了。
“请进来!”
魏之鹏带着师爷进了大堂,四只眼睛都不住地往楼上打量。叶修安好整以暇地看着。
嘿,爷要藏个人,难道还能被你瞧出来?
到了叶修安跟前,魏之鹏满脸堆笑,热情熟络的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
“听说大人这两日已经着人在街上施粥了,乡民们感沐皇恩,这是云梦泽之幸啊……”
魏之鹏好一番恭维,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本来是他这个知县应该做的,叶修安也由着他表演。
说吧,不让你说怕你憋坏了。
魏之鹏口水横飞,终于说到了来意,“这两日下官在府中反省,深知自己所做所为有很多不足,因此想跟大人好好讨教,晚上下官在县衙备了一桌酒宴,一则向大人赔罪,二则请大人赐教,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叶修安嘬嘬牙花子,县衙里的酒宴啊,就是鸿门宴呗,真落俗套,这魏之鹏敛财敛得那么出人意料,怎么害人还是这么浅显的招啊……
可是没法子,人家出的招再烂,自己也得接着啊。
叶修安欣然同意。魏之鹏也一脸笑容地带着师爷走了。
叶达辰走上前来,“修安,你真要去啊?宴无好宴。”
“人家排了一出大戏来请我,我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当然要去!”
“那你把我们都带去!还有,不许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叶修安白了他一眼,真是越大越啰嗦了。
……
晚上叶修安吩咐三江保护佟世顽,带着叶达辰等四人到了县衙。
魏之鹏带着师爷在门口迎接,将叶修安请入内院,又说为侍卫们也备了酒席。
叶修安满不在乎,就这么点小院子,有点什么动静达辰他们都听得见。
丫鬟们端上酒菜,叶修安一看,有鸡有鸭还有山珍,嗯,总算称得上酒宴了,但是又没超出知县的俸禄,魏大人真是费心。
师爷在一旁倒酒布菜,魏之鹏举杯先敬,叶修安说了一句“身体不适,吃了药,忌酒和荤腥”,怎么也不肯动筷子。
魏之鹏愣了一瞬自己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大人身体重要。”
然后一个人喝酒吃菜,连师爷都打发走了,只和叶修安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魏之鹏平时生活太简素,喝酒太少,这会连喝了几杯就跟醉汉似的,一个劲儿地唠叨。
一会说自己往日也不是没有功劳,细数曾经的政绩,一会说刁民难治,这个云梦泽多么难管,一会又深刻忏悔,说旱情发生以来自己犯了诸多错误,要叶修安原谅,最后恨不得流下泪来,把一个虽然不能干但是已经尽力的知县扮演得非常到位。
叶修安撑着头看表演,随口附和,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魏之鹏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饭菜里下毒下迷药?自己不吃。
像上次佟世顽那样,找人来杀我?这里是县衙啊,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流一通眼泪,然后指望我真的相信?嗐,他魏之鹏怎么也比这聪明点吧!
到了最后,魏之鹏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也没见什么事情发生。
叶修安过去推了推魏之鹏,他翻身滑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叶修安轻叹一声。
真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