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烟的衣服已全被汗水渗透,还有那身伤口,饶是重生粉天赋神效,也经不住他那样折腾的,又渗出了血来,只是在那黑色里衣上不甚显然。
倾世魅对此竟还不满意了,直冲玉侍们喝道:“谁许你们给他换这种里衣的?”
玉侍们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斥,心中都又惊又惑,一面生怕他这是又要给教主找事,一面根本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可之后倾世魅也暂没再顾这个,他们当然就更不会顾了的,双方又全只顾向了萧寒烟。
萧寒烟逐渐缓和了下来,都像虚脱了般的,浑身软软地躺着,那束长发如云雾般铺在床端,还有几丝零落的湿濡濡沾在脸旁,别有一种凄美之感,让他这平生与软弱无关的人都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态了。
对方不知多少人都想,这主儿真是个天生妖孽,怎么看怎么美,千姿百态俱魅惑入骨!
而玉侍们只见他那脸犹是红得骇人,直直对着上方,神情恍惚,双眼迷离,竟似已神智不清;片刻后,他就完全阖上了双眼——这个遭受了偌多酷刑都不曾昏愦过的大强人,此时竟还昏了过去!
任不羁这下可就炸毛了,蹿上去急观了他一眼,就朝巫噩叫道:“你把教主都怎么啦?魔医,别怪我提醒你,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玩过火了的!”cascoo.net
巫噩却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诲人不倦道:“大惊小怪什么?这就是此药的效果之一,他就是烧迷糊了而已。按理早都该出现这类症状了,寒烟还是忒有毅力了,居然都能抗得过药力。”
讲解完这些后,他就对任不羁发威道:“混账东西,我自有分寸,怎么会过火?不要置疑我的医术,那对我可是莫大的污辱呢!”
任不羁只要听到萧寒烟不打紧便好,也不会再招惹他这而今作主的人,那叫一个明智地立马就变了脸,给他换上了一副热烈谄媚的笑颜!
巫噩也没闲情再理他这厚颜的无赖,赶紧顾回了萧寒烟。
萧寒烟纵是在昏迷中,那修眉却还紧蹙着,似凝结着一抹解不开的伤怀。
巫噩直直地盯着他,眼中透着股鬼谲的意趣,竟似还在期待着什么。
玉侍们正看得一阵惶疑,就听他有点着急地絮叨道:“他也早该大现谵妄了啊,无论如何都得说些什么的,怎么还能做到如此呢?这意志强得也太离谱了。”
再没过一会,萧寒烟就如他所期的像要说话了,可那魅唇翕动了两下,却又止住了,终还是一言未发。
巫噩又气又笑道:“还坚持着呢。”随后就直凑到了他脸旁,那尖细的嗓音放得十分柔滑,竟颇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还似诱供般道:“说吧,寒烟,把你的心结说出来,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萧寒烟微颤了颤长睫后,便如梦呓般说起话来,可声音还低得几不可闻,众人只因全是在竖耳倾注着他的才听清了——他竟似含有软弱地哀求之味道:“别,别离开我……”
玉侍们先是一怔,随后就心疼得一塌糊涂!本以为他是吐露出了一点对分辉的那腔痴情,没想到他下文却是一声:“父亲。”
任不羁可是知道萧寒烟那些密事的,听到这一声,简直如遭穿心痛击,那副铁肠都寸断了!
巫噩则大感意外,又兴味地笑道:“嗐呀娘老子有什么好挂怀的?谁还不是个孤儿啦?”
这教里确实有得是孤儿,乙木等人都凑趣地跟着他老人家笑了起来——他们因皆知那药力有多强的,所以这会也不怕扰断了萧寒烟。
其后,萧寒烟不但果然没有被扰断,还提高了些声音道:“我爹爹是被冤枉的。”
他这一语不只缠绵悱恻,竟还带着点童腔,似蕴涵着他自童年时就已刻入骨髓、溶入心血的
。一份极情!
任不羁一下就别过了脸去,真的受不了了,鼻眼间竟一片酸热,心里直骂了声:“你这死小子,搞得我真他妈要哭了!”
他深知这一句是萧寒烟当年在他父亲刑场上时唯一说过的话!是他终生都不会割舍的一个泣血执念,尽管也是种自我折磨,可他就是终生都要在灵魂中向天地为他父亲申明这一清白!
玉侍们虽不知萧寒烟那些密事,却已觉出了别的味来——魔医这药竟似还能让教主泄露些平常死都不会说出的隐情!这意味可比让他惨遭那些病痛还要可怕万倍,甚至都不能相提并论;此乃教主平生之大忌,绝对不容人触犯的!
想到此处,他们浑身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萧寒烟沉静了这一会,又低低说了句:“怀瑜……对不起。”
玉侍们自知他对怀瑜之事一直深怀疚痛,此刻听到他这只有在此药物所致的迷幻状态中才会表露出的话,真是又一次地痛彻心扉!离得最近的怀瑾不觉就愈发俯向了他,紧紧凝视着他那饱经风雨、亿辛万苦的面容,心中直叫:“不是的不是的教主!怀瑜之事根本就与你无干,你为我们已经倾尽所有,可千万别再这样苛责自己了……”
他心中还有千言万语,却万万没有料到,方至此时,萧寒烟便蓦然睁开了双眼,直接一对视他,那目光瞬息之间就已一片清明,且还狠戾如锋道:“我刚才是不是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