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尘与温静正相谈甚欢,不远处聚集着一群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这些小姑娘们多半都是药王峰的外门弟子,平常很少接触到诸如燕枝、宁无尘这等峰主亲传的内门弟子。
这个时辰她们应当是刚刚料理了左峰下的灵芝草回来,要前往主峰禀告,正好路过如今燕枝的洞府,见到温静宁无尘二人,便叽叽喳喳地站在一块儿,看着他们的目光有些艳羡。
燕枝耳聪目明,她境界不低,自然能够将那些小弟子的叽叽喳喳听入耳中。
“大师姐风采如旧,真是叫我等心生钦佩。”
“那是大师姐吗?瞧上去当真相似,可大师姐素来不喜欢打扮自己,鲜有这样花枝招展的时候。”
“应当不是吧……大师姐无论如何也是金丹大圆满之境,这女子与大师姐十分相似,但却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啊。”
“既不是大师姐,那便是夺了大师姐碧水鲛珠的温师妹?”
这些外门弟子虽然很少接触到内门事务,但是那一日万剑崖上发生的事情几乎传遍了全青云门,如今众人皆知华渊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了燕枝的碧水鲛珠,用以给幼徒温静续命。
燕枝都做了好些年的大师姐了,她天赋卓绝又刻苦勤奋,青云门上上下下都将她当做心中标杆,温静又初来乍到,人心中便天然地生出一些敌意来。
意识到温静的身份,刚刚还满脸艳羡之色的小丫头们马上就变了脸色,这个年纪的少女们多半都嫉恶如仇,甚至有那气性大的故意扯着嗓子说了一句:
“那可真是开了眼儿了,这世上还有人这般不要脸,要了人家救命的东西,还好意思打扮得与人家这般相似,巴巴地跑上门来,也不知道给谁看的。”
“占了贯清仙君关门弟子的名头,如今却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也不知是为了像谁,还装模作样地在腰间挂着剑。浑身上下一点儿灵气都没有,好好的剑都没了光彩,真是辱没了神兵利器。”
她们虽是外门弟子,却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公平正义,所以一点儿也不心虚胆怯。
剑为万兵之首,是剑修毕生的伙伴,本是极受尊敬的,温静没有引气入体,不过把它当个物什一样挂在腰间作装饰,此举本身就十分轻贱了剑的本义。
更不必说温静故意模仿燕枝气度,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小姑娘们顿时就走了,她们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点儿也不给温静留面子。
这话说的属实杀人诛心。
温静原本脸上含笑,如今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圈。
她垂下头来,显得十分伤心,宁无尘便低头去安慰她:“她们不知其中缘由,心里自然偏向大师姐,说出的这些话难免有失偏颇,小师妹不必伤怀,日久见人心。”
宁无尘说话温和体贴极了,温静觉得心中一暖,忍不住点点头,口中却还要说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大师姐才会受伤,大家心里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
“大师姐脾气素来冷硬,也不知是不是因师尊破例收你为徒才这般恼火,你日日来她都不见你,想必也是心中有气,要不等再过一些时日,等大师姐气消了再来也不迟?”
宁无尘这字字句句都是为温静考量的,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去。
温静只觉得宁无尘无一处不好,可她还低着头,自然就没有发现用着这样柔和语气和她说话的宁无尘,目光之中竟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与鄙夷。
燕枝就在一旁,将一切都收入眼底。这倒和话本子之中有所不同了,书中明明说宁无尘对温静几乎是一见钟情,从此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可面前的宁无尘分明对温静并无感情,甚至显得有些不屑。
看来话本子之中也并非事事为真,兴许有很多细节都与现实有些出入。
燕枝觉得今日的戏也看够了,便从阴影处走出来,不再刻意隐匿身形,只是扬声说道:“倒也不知道是哪里这样传言,引得旁人觉得咱们师门不睦。我结婴失败,又舍了碧水鲛珠,凄惨潦倒,这几日吊着半口气躺在药王峰疗伤,人人皆知。
师尊来了几回我都伤重难行,难以面见师尊,自然也见不得小师妹,又哪里有什么‘心中有气’的说法?”
她这话一出,宁无尘就已经警惕地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是燕枝,眼底便不可自抑地泛起一丝忌惮和厌恶。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眯着一双眼盯着燕枝,并不开口,也不愿说话。
燕枝看都懒怠看宁无尘一眼:“你我之间并无见礼的必要,也不必强迫自己同我说话,我这话原本就不是对你说的,而是对着小师妹所说。”
温静没想到燕枝会忽然出现,更没想到燕枝丝毫不避开这个话题,反而坦荡开口,将她逼得哑口无言。
“我……”
“我对小师妹并无恶意,也不会心中有气,碧水鲛珠虽为我所有,但师尊之令亦不可忽视,既是师尊开口,我便毫无怨言,小师妹倒也不必将人看得如此气量狭窄,为剑修者,还需心胸宽广才是。
碧水鲛珠我已取出,还望小师妹身体康健,只是我如今灵台内府仍旧作痛,并无空余时间指点小师妹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