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今天的看完,又折返回去看从前的,又翻出相册,看姜小米替他偷拍的糯糯,青年穿着柔软的睡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两只脚搭在大狗背上,露出细瘦的脚踝和皙白如玉的手腕。
眉目如画,温其如玉。
结果看得更加睡不着了。
顾江阔抱着被子,想象着怀里拥着糯糯的手.感,奈何越想越空虚——吃过肉的人忽然饿肚子谁也受不了——于是再次翻出手机,第n遍复习了他们俩的聊天记录。
第二天顾江阔果然起晚了,但他仍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冲了个澡,又等水汽散去,再弄乱了头发,才打着呵欠,一脸萎靡地出门。
这会儿顾老爷子正和顾辛、以及一位病恹恹的中年男人,一个中年贵妇,一起在阳台喝茶。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不算强烈,而一楼挑高比一般的建筑都要高上一半,虽奢华有余,却令整栋房子都有种欧式宫廷的压抑和错位感,阳台由巨大的落地窗分割出露天和室内两部分,那中年男人似乎病得厉害,吹不得风,所以一家子都陪着他在室内享受阳光。
“阿阔少爷醒了。”几个佣人次第向顾江阔行礼,他们管比顾江阔小一岁的顾辛叫“大少爷”,对他只含糊地称呼“阿阔少爷”,他这个正儿八经的长房长孙,倒像是来旅居的客人。
顾老爷子听到动静,不悦道:“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来?成何体统。”
“父亲,别怪他,”那病骨支离的中年男子软.绵绵地劝道,“还是小孩子呢,也就比阿辛大一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顾老爷子本来也没真生气,不过是当着下人们的面,做做样子,立即就着台阶下,吩咐:“阿阔,还没见过你叔叔呢吧?”
顾江阔对这一家子人都没有好印象,并不想尊敬,他乐得扮演纨绔,大步走到近前,对着那病弱男人,吊儿郎当地问:“你是哪位叔叔?”
顾民只觉这青年高大健康得紧,一站过来,那点稀薄的阳光都被他遮住了大半,逆着光抬起头,勉强看清顾江阔的脸,就又是一惊。
这孩子……长得和他故去的大哥一模一样。
不算漂亮,但有种英武威风的男性魅力,仿佛天生的盛气凌人,就像三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
顾民从小受到顾仲鸿的保护,其实并不缺吃少穿,相反,过得比一般有钱人家的少爷还要体面,可他只有物质上的享受,从小就被母亲教育,自己是“野种”,是不能见光的。
直到在街上偶遇与他同岁的哥哥,哥哥不像他一般体弱多病,健康而高大,才十二岁,已经和有的成年人差不多高,父亲正和一位相貌普通的阿姨(也就是顾仲鸿的妻子方婉)陪着他买马具。
顾民体弱多病,是不被允许骑马的,不由得心生羡慕,而且,他也存着隐秘的心思,万一自己和母亲,被那位相貌平平的富家千金发现了,会怎么样呢?他们若是撕破脸,父亲会不会顺势和方婉离婚,娶了他母亲,他也就能从“野种”变成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抱着这样的心思,顾民故意撞了上去。
结果,当然是撞不过高大的顾旻,他看到哥哥不悦地皱起眉,却因为教养,并没有为难他。
顾民眼睁睁看着一群佣人和保姆蜂拥围住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哥哥,没一个人管他,而当他想跟父亲说句话,却又被父亲严厉地赶走。
时隔三十多年,顾民仍旧能记得,那一天,他故意撞到顾旻时,顾旻眼中那居高临下的厌恶,以及自己自作聪明导致的窘迫。
听说健康的顾旻早就不知所踪,而药罐子一样的自己却活到现在,并且顶替了他的名字和身份。
今天再见与顾旻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顾江阔,顾民也不知怎么,积压在心里三十几年的怨愤,又历久弥新地淬出新的毒汁,故意缓缓地说:“我是你叔叔,叫做顾旻,上日下文,秋天的意思。”
顾江阔的拳头骤然攥紧。
他怎么会不知道,顾旻是他父亲的名字!原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顾仲鸿那老东西,竟然真的用小三的儿子,狸猫换太子,顶替了他父亲的人生!
连顾辛都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生怕下一秒,这位强壮的哥哥,会一拳砸死自己的爸爸,而那位中年贵妇则不安地拽了拽顾民的衣角,示意丈夫不要胡说,显然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很好,这一家子都‘知三当三’,明目张胆地享受他父亲、他祖母的家业。
只有顾老爷子不动声色,镇定地望着顾江阔,自打顾江阔住进来,老头子的睡眠就好了不少,连带着精神也好起来,头脑清晰,苍老而锐利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这位新认回来的外孙,像在评估,也像在审视。
短暂的愤怒过后,顾江阔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但现在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已经太晚,反倒会惹人怀疑,他心念电转,拿定了主意。
顾江阔冷笑一声,用标准的市井混混姿态,一脚踹翻了顾旻眼前的黄花梨茶桌,他力气惊人,那敦实厚重的实木茶桌竟然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磕在落地玻璃上,砸出一地飞溅的钢化玻璃片。
引起便宜婶娘和佣人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