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爷心事重重,招手要沈彤瑶先行回房间歇息,他想独自去祠堂陪伴列祖列宗片刻!
沈彤瑶从祠堂荷叶门走出,窗外夜色如墨如墨,斗大月如珠高挂,玉泽清碧。
沈彤瑶来到庭院里再次停了下来,回忆起刚刚沐王爷痛苦的表情,心中终有一丝不安,提起琉璃风灯再次转身走向祠堂正殿。
轻声来到殿外,只见沐王爷瘫坐在椅上,扯起袖角抹眼,叹气道,竟如垂暮之年,哪有什么震边将军之威?
沈彤瑶体其父受这么大的冲击,情绪定要极低,久久伫立门外,但终究没有勇气走进去,伫立片刻,悄然转身而去。
她手拿琉璃风灯,透过幽静的廊道,向自家小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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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起路来极其缓慢,手里挑着一团团昏黄的光,只会把脚下的方寸之地照得透不过气来,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只会沿着这条黑廊道往前走,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终点!
第二天。
沈彤瑶仍躺在病床上,初画走进来把她晃了晃:“小姐,小姐起来了,你说卯时喊你起来,都是辰时三刻了!小姐小姐。”
初画之声中自有掩不住的喜悦之情,较之平日欢脱不知几许。
“唉,初画你们闹得死去活来!”
沈彤瑶伸长懒腰,睁大双眼,见初画身穿整洁斜襟短袄、满脸亦笑亦笑,不禁问。
“初画!今日何来新衣?”
初画噘着嘴,掩饰不住欣喜:“小姐还是不认识吗?今儿一大清早,管事陈管家便亲自来到咱们这个小院里,宣示王爷之意。我与佟妈如今已在府上做二等佣人……”
陈管家又说道,日后只要咱们有心伺候小姐,也有做大丫鬟之机!
沈彤瑶看她乐开了花,实在是想拿她开涮,但想她这么多年来,跟在自己身后也吃过很多苦头,如今硬是搬开头上压着的山,舒一口气也该!
四日之后,是皇帝在金凤楼设宴宴请宫廷百官之日。
这些日子,身边不添梅姨娘,王府里丫鬟婆子们有些,争着要凑齐沈彤瑶,沈彤瑶占了这些人便宜,对当今时局已基本了然于胸,深知当今圣上乃一极端昏庸无道之辈!
他那天当上帝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诛杀自家三族,父兄叔伯都未能幸免,独留自家宫赫一脉的人!
绝少旁亲侧系垂涎皇位!
懿兴三年前,他倒腾贤能、励精图治、南征北伐、巩固江山,而身边几个妃子贵人又为他增添了几个皇子,今天太子宫的赫莲便是其一。
懿兴三年后,其暴虐之性暴露无遗,终日癫狂寻乐,日夜饮狂。
近年来,这个坐拥河山的皇帝更显得越来越没底线。
沈彤瑶正处在庭院梅树下,冷冽风夹梅花清香入怀,更觉清幽冷峭。
旁边的女人看她面色不佳,便站起来说:“彤瑶小姐是冻坏了吗?不如去内屋看看!”
沈彤瑶站起来摆手说:“你们快去热闹一下!我单独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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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梅树下的独自忍不住出神地发起呆。
前一段时间,听闻民间灾荒不断,也认为不过是简单的天灾人祸而已,今观今帝之德,这个懿兴皇朝恐怕就完了!
且思其父握重兵,若到时天下不乱,恐其更须忙而不顾上家!
父亲对于亡母的感情是很深的,那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立过妻,只有梅姨娘负责处理事情,如今梅姨娘已被关在西边的下人房里,若是天下大乱,家里不就得散伙了吗?
沈彤瑶只是感觉身上清凉多了些,双手不知不觉地搭在腰上,硬梆梆的金属柄把让她有些许安全感。
轻吁,沈彤瑶前行院。
路上碰到了两个佣人,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见到沈彤瑶就显得有点惊慌:“啊,见到彤瑶小姐了!”
沈彤瑶点头,没有感觉到她们表情有些奇怪。
拦住佣人问了两句,得知沐王爷此刻就在东边大殿里,沈彤瑶便移上前。
门口站着的传令佣人看见了沈彤瑶并在里面高声。“彤瑶小姐来了!”
沐王爷迅速在屋内传过来一句:“放她进来吧!”
沈彤瑶留在王府里那么久了,也从来没见过王府里有如此排场。
心下不免多几分不解,丫鬟撩起门外一层锦帘,沈彤瑶进来。
窗外冰天雪地,室内却恍如置身于春日,描金绣彩鹤嘴壶上炭火熊熊,融融暖暖四野。
沈彤瑶来到沐王爷面前,拉了拉他衣袖。“爹爹,彤瑶却说终身大事不用你管了。”
沐王爷脸色一肃:“没办法!边境战事紧张,大年过去了,为父再带大军出征,必须赶得上这个时间,帮忙挑个靠得住的家。”
沈彤瑶也是态度强硬,笑容渐渐消失:“彤瑶表示愿意和爹爹一起去军队。爹爹怎么老是不顾及彤瑶心情呢?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爹爹你难道还真认为一个人靠谱,彤瑶一天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了么?”
沐王爷在椅中坐了下来,受了她的一句话心中大骇:“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