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的泪珠中模糊一片。
在桥头两岸看着的人眼里是瞬间,可在胡蝶儿意识里却历经了许久。
(四)
耳旁没有“噗通”的落水声响,衣裳也没有被水浸湿,身躯也没有坠落在水面而引发的疼痛,大脑也没有昏迷。
胡蝶儿感觉自家身子似乎被什么托着了,感觉一阵的安全和稳当。
她意识清晰了起来,似乎没有了在梦中经常出现的灰白而狰狞的那张脸。
她赶忙睁开了狐眼,露着几分激动和劫后余生的轻松。
睁开的眼眶中,眼前是一张孔武有力的湿漉漉的年轻而强壮的男人之脸。
这张脸尽是灿烂,满口白牙,一双眼清澈而忠实质朴,泛着简单明了的激动。
胡蝶儿望着这张脸,心底的感动瞬间便荡漾开来,泪珠也在不经意间再次悄然滑落。
(五)
这张年轻而强壮的男人之脸,正是艾鹰。
其实,捉鱼网虾并不是艾鹰除了体育外的爱好。
他的爱好其实就只有跑步、打篮球、游泳、拳击等运动。
可不知为何,他恰逢其时地,今天一早就来到了这桥下的水潭里。
冥冥中,他似乎被谁召唤着来到这烟云镜桥。
冥冥中,似乎又被谁引导着让他下到水潭里,收拾那隔夜放在此处兜鱼的渔网。
放在此处水潭里的这渔网里,没有一条鱼,连只小小的虾也没见着。
巧的是,这渔网根本就不是艾鹰放置在此处的,因为他从来就不曾买过渔网鱼篓的。
巧的是,胡蝶儿正在此地拍摄取景
更巧的是艾鹰此时正站在胡蝶儿坠下的落水点上。
(六)
水雾迷蒙中的烟云镜桥桥下。
艾鹰刚从视线不可及的桥洞下的水里淌出身来。
刚把没有一条鱼虾的渔网撇下。
此时,听着有人在惊呼,感觉有人带着风在坠下,他抬起了头。
一具白色衣裙飞舞的女子正朝着他身上坠下。
这具躯体即使从下而上的仰视也是那般的婀娜,令人心生怜爱。
艾鹰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地赶忙抬起他那粗壮的双臂,稳稳地就把落下的人儿托住。
仔细一瞧,嘿,竟然还是山城人无人不识的胡蝶儿。
“胡蝶儿,天上怎会掉下个胡蝶儿?”
艾鹰双手平托着、盯着胡蝶儿,满脸激动得通红,嘴里不由的喃喃出声。
“噗嗤!”
胡蝶从二十米高处儿坠下,竟没掉入水中,反被艾鹰双手托举着,心里已是大安,听着艾鹰嘴里痴痴的呢喃,不由得禁不住笑出声来。
胡蝶儿这一笑不打紧,可差点把艾鹰的魂儿也勾了出来。
艾鹰恍然间,便认准了手臂间的胡蝶儿。
就这样,胡蝶儿与艾鹰相遇了,两人的命运开始纠缠在一起,尽管是扑朔迷离。
自此之后,艾鹰除了上体育课,以外的所有时间全用在了陪伴和追求胡蝶儿了。
历时一年多的时间,胡蝶儿最终被这个本份老实的、牛高马大而脑子却是一根筋的体育老师感动了。
也是选了个吉日,举行了婚礼。
婚礼上,艾鹰喝了不少酒。
酒席完毕,他俩回到了新房。
即使酒量再大,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艾鹰还是是醉了。
但他依然清醒着,兴致高涨。
胡蝶儿本为苗家女儿,酒量也不低,但同样也是微醺状态,两腮似含苞绽放的木芍药,吾见犹怜。
此等情景下,艾鹰终归拿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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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鹰心脏天生的毛病,在酒与热血双重刺激下,突然发作。
艾鹰禁不住腿脚一软,浑身冷汗直冒------
在那一霎那,胡蝶儿仿佛间又看见了在梦中不断纠缠着自己,不断撕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完全地吞噬的那张黑灰而狰狞扭曲的脸。
它还是那般的阴郁邪恶,神情中是冷冰冰的漠视。
胡蝶儿惊慌失措,痛哭着,又忙着招唤救护。
医院急救人员赶到时,已是无力回天。
她双眼呆滞地看着救护车“呜呜---”鸣叫着远去。
她虚脱般,独自跌坐在了冷冰冰的暗灰色的水泥地面。
眼里没有眼泪,只是空洞地望着眼前沉沉的黑和路灯下孤寂的夜。
胡蝶儿再次成了遗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