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白的耀眼。
午饭时,江海家母舀了一大碗鸡汤,招呼着江海来喝。
可三声五吆也没听到江海应答,忙问家人。
家人也没见着江海那幼小的身影。
大家便惊慌着四处寻找。
家里二十几号人,屋内翻箱倒柜、挖地三尺都没找着,屋外雪地,也无迹可寻。
江家自上而下充斥着叱责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江家人人黯然,一直找到深夜。
江海家母早已哭晕了过去,没人有心思吃晚饭,灯也亮了一整夜。
(四)
第二日,雪早停了,朝霞未出。
大地白皑皑的倒是白得个干干净净。
江家家主黑着脸吊着个眼袋,推门而出。
心想再次出门寻寻,毕竟那可是自己疼爱的幼子。
他跨出大门,踩进齐膝深的白雪,没踏远几步,便感行走艰难。
望着脚下这白的刺眼的雪地,心想着江海那幼小,不由得哀叹一声,老泪纵横,不禁跌坐在了厚实的白雪之中。
许久,江家家主也不从雪地里站起,双眼被周边白花花的雪刺得有些泛红,眼神中尽是呆滞。
这时,风从东边吹来,不是很烈,没有呼啸,但带着密密麻麻的几分严寒。
严寒被风裹着,击打在江家家主得脸上,心中泛着刺痛。
江家家主坐在雪中,一屁股的雪。
许久,屁股下的雪在慢慢蠕动,似乎要被屁股上的温热融化。
风再次吹了过来,这次的风似乎更加严寒冰冻。
西风,这次是从西边吹过来的西风。
不经意间,就在这西风中,夹着有弱小的“呜呜”之声。
这声音很是飘渺和弱小,飘渺弱小的很容易被风吹散。
可江家家主似乎听到了这丝飘渺弱小的声音。
不,他不是听到的,而是心灵感应到的。
他倏地站了起来,带起一屁股的千万朵雪花。
他紧张兮兮地竖起了两只已经冻的红紫了的耳朵,向着西边伸出头去,歪着脖子,再次仔细的聆听。
听到了,这次真的是听到了,这呜呜的声音来自于屋子的西边。
“西边?”江家家主在心里搜罗揣摩着。
“西边有井啊!”江家家主一拍胸脯,大叫一声,声音还没落在雪地,身形便朝西边那古井冲了过去。
雪太厚,似乎有意地在阻挡着他的脚步。
他被绊倒了,但马上又站了起来,再冲。
“江海,江海啊,江海欸!”他张着嘴嘶喊着,声音嘶哑而凄厉。
江家家主的嘶喊惊起了所有家人。
他们齐齐地从屋内奔了出来,连躺在床上的江家家母也被搀扶着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雪地。
江家家主被积雪绊倒,又站起,再被绊倒,便趴着身子朝西边古井爬了过去。
西边的古井,距离江家宅子大门约二十几米远处。
古井直径一米一五,深四米六七,为江家最为保护严密的地方之一。
这古井已存世一千三百余年,一直是江家古法酿酒的根本。
这井虽是露天,但平常间是用木板封着的。
外围还有栅栏围合,只留一小门,门上还上锁。
这古井,只有开春开缸酿酒的时候才会开启。开启时还得举行江家独有的开井掏水祭祀仪式。
也正因为如此严密的防护,大家都没曾想到江海会玩到此地,竟还坠入其中。
江家家主是首先赶到古井边的。
栅栏没坏,而门也是闭着的,为徒那锁不在。
封盖在古井口的木板上除了厚厚的积雪外,还缺了个洞。
他仿佛真听到了古井中确有小孩啼哭,赶紧回头吆喝,声音是声嘶力竭,还夹着浓浓的颤栗。
这时,大家都赶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了起来,掀开了木板。
古井井口,冒着氤氲之白气。
赶紧往井里看去,看到离井口一米五处的水面浮着一团白乎乎的人形雪团,这雪团竟是有着四肢,四肢被雪包裹着,留出一张白瓷般的娃娃脸没有被雪覆盖,脸上的口鼻之中冒着缕缕热气。
井里这人形雪团,正是江海这小子。
江家家主见着,老泪再次纵横,欲跳下井中搜救。
井口太小,被众人赶忙扯住。
江家家主便忙更咽着招呼着:“拿工具,快拿工具啊---”
江家家母赶到,忙趴在井沿,见此情景,心痛得“哇哇”大哭。
不出十分钟,湿漉漉、冷冰冰的江海自井中被捞了出来。
其身着之衣裤鞋袜及棉帽皆已结冰,向天的一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而小小的身躯却冒着白悠悠的热气。
江海四肢张开,无声无息如冬眠的乌龟,又如入定之老僧。除了浑身被冻得白惨惨中露着青紫外,生机却异常旺盛。
江海直到被捞上来也不曾睁开眼,张开过嘴,俨然已是入了龟息。
那江家家主在西风中所听到的“呜呜”之声来自何处,又出自何人?
整个事件透着怪异,但这个谁都没在意,就连江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