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却不好这么认为,低声:“不管如何,我家小妹今天实在太失礼,真的很抱歉。”
老郭的名声向来不错,不管是在省里上级的眼里,还是厂里一众工人的心中,他都是尽忠尽职的好厂长好领导。
顾妙当着来调研领导的面骂他老古板老封建,甚至还骂他们郭家人不像话,睡了人家姑娘不负责,骂他们没羞耻心等等。
当时不仅有上级领导,厂里好些中高层干部也都在,顾妙那蠢丫头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普通人尚且受不住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老郭这样子有身份有地位的老人家!
郭厂长却没放在心上,温声:“她年纪还小,好好教导便是。是非黑白该怎么分辨,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懂这些。等她长大了,成熟了,应该会懂的。”
顾奇听明白了,颔首道:“一定严加管教,让她好好学。”
郭厂长躺了下去,叹气道:“厂里的活儿不能耽搁,回去上班吧。你跟外头的人说一声,这里有我老伴照顾就行,让他们都别杵着。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我没法去上班,他们更不能擅离职守,万一厂里出了事下方的人找不到领导该怎么办。都回去上班,不许来医院乱晃。”
“好。”顾奇点点头:“那您好好休养。”
郭厂长眸光温和微微一笑,道:“去吧。”
顾奇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外头响起下属们让他“好好养病”,“请他放心”的话,随后脚步声响起,稀疏渐渐远去。
这时,郭世景埋着脑袋悄悄走进来,将门关上。
他挪步来到病床前,跪在老父亲面前。
郭夫人见儿子如此,暗自心疼不已,眼眶再次红了。
郭厂长却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嗓音仍难掩怒气。
“你妈给你找了多少好女孩子,一个个知根知底,不是知识青年就是文艺青年,相貌好人也拔尖,家庭背景也一清二楚。你倒好,随随便便找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家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
郭世景红着脸,不敢反驳一言半句。
郭厂长眯住眼睛,沉声:“人是你自己选的,你就必须对她负责。我们郭家虽然不是什么名扬天下的大世家,但在渝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家的人绝对不允许做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是。”郭世景低声。
一旁的郭夫人皱眉问:“几个月了?肚子尖的还是圆的?”
郭世景尴尬低声:“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她现在肚子还扁扁的,看不出来是尖的还是圆的。”
郭夫人嫌弃翻了翻白眼,轻哼:“还没结婚就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女孩子还没成婚就跟男人睡上床,甚至连孩子都怀上,是很不光彩很丢人的事情。
他们是男方,尚且还好一些。
也不知道那祸害精的爹娘是怎么教的她,让她一个姑娘家跑大老远来勾搭她的儿子!真够丢人的!
“爸,妈,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郭世景哀求低声。
郭厂长黑沉老脸,沉声:“怎么办?麻利将人娶过门,把这件丑事快些遮挡过去。除了这个,还能怎么办?”
“叔!叔!”门外走廊传来一道焦急紧张的女声。
郭世景窘迫慌忙起身,匆匆打开门。
“爸,妈,是堂姐来了。”
郭嘉月拧着两个褐色茶包,慌里慌张奔进来。
“叔!婶!哎哟!我的叔!我差点儿就被您给吓死了!您没事吧?看着还好啊?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郭厂长淡然摇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血压有些不稳,医生让住上一两天观察。”
一旁的郭夫人指着凳子道:“嘉月,别嚷嚷,你叔没大碍。坐下坐下吧。”
郭嘉月嘘寒问暖几句后,转而瞪了瞪郭世景。
“我早就跟他说过,这样的事千万不能让叔您知道,不然铁定会比火山爆发还恐怖!瞧!被我说中了吧?”
郭厂长给了她一记白眼,反问:“然后呢?等孩子生下来了,带着孩子招摇过市来喊我‘爷爷’吗?那时候我就能开心了?”
额?
郭嘉月连忙住了口,掏出手绢擦掉额头汗水,把头发胡乱夹在耳朵后。
“叔,这事吧……也不好都怪阿景。这事一个巴掌打不响,是吧?现在的姑娘家都忒厉害!像咱们阿景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姑娘家们一个个都跟蜜蜂瞧见花朵儿似的往上扑!阿景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里受得住那么多诱惑。没法子呀,谁让咱们郭家不是普通门庭——太招姑娘家喜欢!一个个跟饿狼似的!”
郭夫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人,点头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厂里那么多人,那女人谁都不找,偏偏找上咱们阿景!分明是居心不良!姑娘家耍耍心思,男人们哪里受得住。”
郭世景红着脸,尴尬不敢搭话。
病床上的郭厂长听得脸色黑沉,凉飕飕反问:“难不成他是被迫的?他是被下药的?还是有人按着他的脑袋逼迫他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干的事他都干了,人家姑娘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