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里猩红的射灯旋转不停,各类金属酒台和造型奇特的桌椅充斥着空间,到处光怪陆离,像地底魔王的洞穴。
音乐声震耳欲聋,群魔正尽情摇摆乱舞,空气里混合着酒精、香水和各种难以言说的气味,五官感知到的一切都像是异世的祭坛。
任开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不时有人想要勾上他的肩背,搭上几句话,他的脸上冷冷的,结结实实蒙了层霜。
任开甩开那些人,径直走向前排中心的主桌。
整个团伙的一二三号人物都窝在那桌的卡座里,老二绰号“呆虎”的指了指身侧不远的一个位置,原本浓妆艳抹的女郎迅速站起身来,让出空位。
任开扯开大长腿,摇晃着也不好好走路,轻轻跃了下,直接飞跨过酒桌。众人呼喝起哄,他大剌剌坐下,随即直勾勾地看向那几位头面人物,呆虎看他脸色不对,问道:“喝伤了?来,让他们上点热乎的,咱们哥几个也都垫点?”
他转身开始挥手张罗,场子里一切如常,舞曲声渐渐弱了下来,即将换过新的曲子。
任开忽然大喝一声:“我是警察,所有人举高双手,趴下!”
正是换曲的间歇,整个场子里每个人都听清了。
所有人愣了足足有一两秒,老大余东恶狠狠盯上任开,换了曲的音乐毫无征兆地骤然蹦起,仿佛一个信号。
余东哗地立起身来,主桌的人一时都动了,场子里各处也都有人在伺机而动,更多的人开始向主桌围拢。
任开无惧地看向余东,咧开嘴角,等他动手。
下一秒,余东哈哈大笑,上前猛拍了拍任开的肩膀,而一旁的呆虎则手指着任开,直接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余东摇头道:“你小子瞎凑什么热闹!上次呆虎玩这出的时候,差点把所有人都骗进去,他小子是为了和人打赌赢钱,你别告诉我你也欠了一屁股债?他那会儿为了多撑几秒,还死咬住,被打了才哭爹喊妈,差点闹出事来,可把兄弟们玩坏了。你小子又不是呆虎,整日的没个人形,哪有他一根筋的效果,开这玩笑?别仗着今儿是你好日子胡闹啊!”
呆虎这头也才笑缓过气来,附和着老大道:“兄弟你可别气,你还真玩不了这个,我说句实话,你看看你整日那丧气模样?你那扶不上墙的样,像警察吗?喝起酒来又忒混,刚要不是老大反过来劝你,你能把脚趾头给喝输喽!你看你这不又喝断片了,这会儿还难受不?你说你这出,可把兄弟们都乐趴下了。”
任开在哄堂大笑中伸出双手狠狠揉了把脸,看看左右乐不可支的模样,不禁叹气道:“我真就一点都不像?就没那么点儿……”
有人边笑边打断他,“就没一丁点。想当初你刚来,要跟咱大哥讨口饭吃的时候,头发留得比女人还长,成天烂料跟磕足了药似的,你看看你,现在有丁点进步了吗?前两天还被拦了查验,还警察呢,谁看你都像个毒虫!”
呆虎摇着头拉过任开的左手,两下扯开袖子,那截左臂内侧赫然纹着一把精致的纯铜打火机,细腻的纹绘染了金底,连打火机侧边的拉丁铭文字母都刻得一清二楚。
“你告诉我,有哪个警察敢纹身?兄弟,你跟着咱也快半年了,可这纹身的染色实实在在褪得能有一年了啊。”
“哦,有一年了啊,原来是因为这个。”任开摊开手臂,仔细瞧了瞧自个儿的纹身,转头,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就直接朝手臂上划了下去。
左臂上鲜血顿时沿着不甚规则的圆线一股股涌出,淋漓而下,全场惊骇地看着他,任开嘴角扯笑,毫无停顿地下刀,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手。他很快划完了整个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用刀挑开皮肤,龇着牙将那张刻着纹身的皮整个剥了下来。
炫目的灯光下,银亮的刀尖上挑着滴血的人皮,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一时连空气都滞住,只有鲜血滴落桌面的声音。
任开看向刀尖,灯光穿透皮肤上铭着的打火机,显得那只精致的火机越发立体生动。他仰头喃喃道:“原来还是有点痛的,我还以为疼得早没感觉了…… “
他微微一笑,转向呆虎等人,“好了,现在,可以当我是警察了吧?”
任开的神色于这一刻,仿佛有光从他内里射出——是于这罪恶之地绝不会认错的,极致刺目的纯净光芒。
呆虎睁大了眼睛,突发的转变冲击得他瞳孔骤缩。
余东则在他身后,咬牙抿唇,竭力不露声色地往后退,就在他给左右使眼色的同时。
任开摁亮了破烂的手机屏幕,望着闪烁的数字,笃定地跟着数出:“199,200。”
碰!
大门炸开飞去半边,当先的突击队黑背心鱼贯而入,实枪荷弹凝实成无数黑色千斤石,从头压上上百人的心头,紧接着还有更多的干警源源不断涌入,仿如末日天兵。
“别动!都别动!所有人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喝声惊醒了梦中人,终于人群反应了过来,有人拔腿就跑,有人去摸家伙,更有不少吓得抱头鼠窜的。
场子里的音乐亢奋地突进到了最高潮,任开踩着旋律,不紧不慢又看了眼仍在滴血的那只打火机纹饰,他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