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念珠已经派人去查了西城门,但江念晚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许久,转身朝镜玄司走去。
刚到镜玄司门口,却发现里面正有人说话。
江念晚有些好奇,在门外站定,不经意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后还要多劳烦帝师照料,在这里就先谢过了。”
江念晚听着说话人声音陌生,模糊间只听出是个男子。
“听闻最近帝师总是犯头疾,家妹从前夏日里也犯过此症,遍寻良医无用,后了解了一些偏方才得以痊愈。我听闻将这些药草放置于枕边会十分有助于安眠,家妹手巧,我自作主张让她绣了个药草包献给帝师,只盼能缓解帝师的症候一二,还望您不要嫌弃。”
“劳徐都事挂心,我近日头疼已经好了很多。”
听见陆执的称呼,江念晚才明白在这内室中的是哪一位。
都察院徐都事,吏部尚书徐坤的儿子。陆执从前未到镜玄司时曾在都察院执任,也算是他的老上司。
她如今倒是听明白了,这位徐都事是在替自家妹子徐绮送礼来了。
说起来,徐绮当真是个名动满京的,她连续三年获得参加翎朝宴的资格,在宴上答策题之时又每每对答如流,见解颇深。
京中有人曾说,她费尽心思遍览群书参加翎朝宴,就是为了每年得见帝师一面。
真是痴情。
“九公主?”曹选瞧见门外有人,惊讶地喊了一声。
屋内的动静戛然而止。
半晌,传来徐都事告辞的声音。
他打开门瞧见江念晚,很是谦和地行了一礼。
江念晚依礼回着,瞧见他手上并未拿着药草包,鼓起勇气走进镜玄司。
果然镜玄司的侧桌上摆着一个绣样精致的药草包,药意甚重,始一进门就能清晰闻见。
这份细致一瞧便知是自己做不来的,不过……若是能对他有益处,也是好的。
“原来帝师头疾这么严重,现下可还好吗?”
“已经无事了,”陆执摇头,而后看向她,“九公主可有什么事?”
江念晚见他脸色不太好,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帝师应该也知道张老尚书下狱一事。我想着张老尚书秉性纯良,定是遭人陷害的,还望帝师能协助父皇好好调查此事,不要让老尚书平白被冤。”
“这是前朝的事,九公主不必多思,陛下自有定夺。”
“可是张老尚书曾与老帝师交好,他是多纯善的人,帝师应该知道才是!何况现如今朝中也并不安全,萧润就与赤赫族有关联,还不知道多少人藏在暗处,张老尚书若是被陷害,今后兵部岂不就要陷入危机之中?”江念有些着急,道,“当年我祖父就是因为窃取了赤赫族的城防图才被人记恨上,后来那些谋逆的罪名传闻还不知是否与朝中的奸细有关,若一直放而任之,将来岂不会酿成大祸?”
陆执轻按眉心,似是叹了口气,缓道:“公主既知朝中或还有奸细,何必急于一时。”
江念晚一愣,看清他眼底的神色才明白些许。
如今敌暗我明,他许是想欲擒故纵,瞧瞧那举子身后到底是何人。
江念晚有些不好意思,半晌道:“原来帝师早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是我多虑了。”
“公主是良善之人我明白,但朝野之事牵涉甚广,不是公主应该费心的地方。翎朝宴在即,公主还是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
“我知道了……”江念晚见他头疼仍未缓解,有些不安地绞了绞手指。
药草包沁人的药意飘散在内室之中,能让人神志清明不少。
果然还是这样熨帖的高门贵女更适合他些,她好像总是在给他找麻烦呢。
“那我就先走了。”江念晚低声道。
她转过身,却听见他在背后开口。
“公主体寒,这药草包不仅宁神,还用多味暖性草药制成,应当有益于公主。”
“什么意思?”江念晚愣了下。
“我不喜药草香,若公主不嫌弃,就带走吧。”陆执道。
“可、可这是徐家嫡女……”
“我不需要。”陆执语气很淡。
瞧着他还是那副疏离模样,江念晚心中却有些欢喜。
她抿着唇拿过那药草包,轻声:“那帝师好好休息,这药囊我就带走了。”
徐家嫡女送的东西,他全然不在意,想来也未必对她上心。
江念晚离开之后,曹选走进来一乐:“瞧着九公主是又高兴了,刚才听着徐都事说话还不太开心呢。”
陆执瞥他一眼,他适时正色:“属下多嘴了。”
“事情追的怎么样了?”陆执问。
“帝师料想果然不错,西城门始一出就是崎岖小道很难被追踪,所以那贼人也确实选了西城门出城,咱们的人一直在守着,截下了他给兵部梁司马的信。”
“梁司马?”陆执眉心微滞。
“是啊,梁司马可是兵部萧老侍郎最亲厚的下属,帝师,此事可要禀报陛下?”
陆执摇头:“不要打草惊蛇。既然张老尚书的儿子也在追查此事,就让他们先拿人归案,嘱咐大理寺留个活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