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的声音不小,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二楼。
好在包厢尚且有一道门,隔绝了所有窥测的目光。
待阿顺进来后,纪武行忙不迭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温儿真是第一名?”
阿顺扬着笑脸重重点头:“绝对不会有错,孙少爷的名字就在第一列第一个!”
“好!”纪武行猛地一掌拍向八仙桌:“我儿子果然是好样的!”
纪温眉头一跳,果然,下一刻,就见那八仙桌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好在缝隙不算太大,桌子尚能支撑,否则,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保不住了。
纪温无奈站起身来:“爹,咱们要赔钱了。”
纪二伯哈哈大笑道:“无妨,就是将这客栈拆了咱家也赔得起!”
纪勇一脸兴奋骄傲,仿佛得了第一名的是他。
“四弟,你比顾重元那小子强多了,那小子回回考试垫底,若是让他知道你得了第一,定是没脸再见你了!”
想到顾重元那五彩斑斓的脸色,纪勇恨不能现在就去告诉他这个“大好消息”!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阿顺打开门,一位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了眼开裂的八仙桌,脸上表情未变,仍带着和气的笑容道:
“客官,我是这店里的掌柜——”
众人瞬间明白此人来意。
想来是纪武行拍桌子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掌柜亲自前来。
纪二伯二话不说,直接自袖中取出一锭约莫十两重的银子,豪气道:
“今日着实开怀,不慎打坏了掌柜的八仙桌,这银子应当够买一个新的了,还请掌柜见谅。”
掌柜见到银子,瞬间放松下来,只要不是蛮不讲理、不想认账,那都好说。
况且,这银子够买好几张八仙桌了!
可见这位客官心情是真好。
掌柜极有眼色,在几人间瞧了一圈,想到此间包厢对面便是考场,又见纪温身着长袍,一瞬间便联想到许多。
他笑眯眯朝着纪二伯恭贺:“客官如此高兴,想必是家中晚辈县试有了好消息!”
纪二伯与纪武行两人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纪二伯点点头,略显得意的说道:
“虽得了第一,不过是第一场,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后面三场!”
掌柜看了眼纪温,不免有些惊讶。
这位后生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就是那位名不见经传,却得了第一的纪温!
一时间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原来是纪家老爷,小少爷小小年纪,才学过人,后面三场必定也不在话下!”
纪二伯与纪武行听的舒心,显然对这样的恭维颇为受用。
看完了榜单,纪家几人便离开了客栈。
纪二伯与纪武行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纪老爷子与王氏。
而纪勇由于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好哥儿们顾重元。
在出身世家大族的王氏眼中,县试算不得什么,哪怕过了府试那也不过是堪堪跨入科举考试的门槛而已。
即便她儿子生于纪家这样一个武学之家,自小无大儒教导启蒙,她也相信,以纪温的天赋与刻苦,县试一定能得中。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场便是第一名。
她十分欣慰:“温儿,当年你大舅舅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他自小由你外祖父亲自教导,而你——
你祖父在战场可号令万将,但若要科举入仕,还是你外祖父更为擅长……”
纪温时常听王氏说起外祖父母与大舅舅,这些年,每年年节也都能收到来自金陵的一大堆节礼。
其中不少都是为纪温单独准备的。
因而,虽从未见过面,纪温却已对外祖家生出了不少好感。
“娘,日后如有机会,我会亲自去往金陵,拜见外祖父母与大舅舅。”
王氏晃了晃神,她也有多年不曾回金陵了。
县试第二场将于两日后开始。
纪温不曾因第一场的成绩而沾沾自喜,仍旧按照往常的习惯每日到点便开始读书。
第二场与第一场略显不同,尤其是纪温由于第一场第一名的成绩,被提坐堂号,考试全程直面主考官,受到了最为严格的监考。
若是旁人,多多少少会受此影响,心志不坚者,恐怕将极大的影响发挥。
然而纪温全程旁若无人,直至答完考卷,检查完毕后,才有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主考官一眼。
这位主考官也就是顾重元的父亲——顾知县。
顾重元的五官像极了这位顾知县,可两人气质却大相径庭。
纪温暗自感叹着,看起来温文儒雅的顾知县究竟是如何生出顾重元这个混世魔王的?
这方他在打量别人,殊不知顾知县早已在纪温埋头作答时打量了他许久。
自己的儿子与纪家纪勇交好一事他早已知晓,却一直听之任之,从不主动过问,更不会插手。
毕竟,纪家当年黯然离京,谁也不知道当今对纪家态度如何,他不敢也不愿冒这个险。
纪家的纪温他也早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