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干没把握的事,此次县试必定能过!”
纪二伯拍拍纪武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能过自然是好,若是没过也无需在意。我们纪家武学一脉相传,从未出过一个读书人,莫要给温儿太大压力。”
这番话有理有据,一旁的纪勇不由连连点头:“是啊,重元说每年县试有数百人报名,得中者却不足十分之一,好些人都是考了数次才得以通过!”
两人这一番分析成功动摇了纪武行对自己儿子的信心。
可他还是一巴掌拍向了纪勇的后脑勺:“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如今连一本兵法都不曾学完,温儿可是早已背完四书五经了!”
纪勇看看自己事不关己的爹,又看看凶神恶煞的四叔,心中怨念十分深重,小声道:“四叔您不也是十六岁才学完兵法么——”
在纪武行恼羞成怒之前,纪二伯瞪了他一眼:“不可如此对你四叔不敬!”
然而,纪勇没有接收到他爹的好意,反而持续吐槽道:“爹您还说!您更晚,十七岁才背熟一本兵法!”
这下,纪二伯不仅不为自家儿子保驾护航,甚至一同加入到了教训不肖子孙的队伍中
教训完纪勇,纪二伯与纪武行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完了,以纪家这读书的天赋,温儿这路难走了。
不提他人如何抓耳挠腮,纪温本人倒是循序渐进,不骄不躁。
虽早已熟背四书五经,可要达到字字练达、融会贯通的程度尚且还有不小的距离。
那一首毛笔字清隽飘逸,已是很能拿得出手了,可纪温始终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他将自己写的字拿到纪老爷子面前,诉说了自己的困惑:“祖父,为何我常感觉自己的字空乏无力,匠气十足?”
纪老爷子拿起纸张,仔细看了看,心中默然。
这一手字可真不像纪家人写出的字。从风格看来,到更像是王氏的风格。
纪家人清一色的豪放派,字如其人,纪家人写出的字也大多都是豪放不羁的。
而王家自诩世家大族,更是有着强烈的文人风骨,写出来的字洒脱飘逸,独具其神。
“你的字,徒有其形,不具其神。”只看了一眼,纪老爷子便给出了答案。
纪温躬下身:“请祖父指点。”
纪老爷子轻轻一笑:“每个人的字当有其独特的风骨,其中意味,还需你自己领悟,若是我直接告诉你,那便不是你自己所得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纪温沉思片刻,依然不得其要领,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纪老爷子想了想,自书案上取出几本书递给纪温。
“这是纪家历代先祖的手札,你可描摹他们的字迹,我纪氏武学之风向来一脉相承,是以诸位先祖乃至于我书法中的神采都极为相似,但这或许并不适用于你,你只可描摹,不可因此受限,明白吗?”
纪温仿佛悟了几分,点点头道:“是,祖父,我明白了。”
临近县试,纪老爷子不免要多叮嘱几句:“你久居于家中,恐怕不曾知晓外人对我纪氏的态度,此次县试,也算是你首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切记无论旁人刻意寻衅,或是阿谀奉承,务必保持平常心。”
以纪家目前的处境,纪温略一分析便能猜到外人如何作想,当下镇重应道:“祖父放心,君子当不立于危墙之下,孙儿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
离开纪老爷子的书房,纪温回到了自己院中。
自从七岁后,在王氏的安排下,他得以有了自己的院子,自此独自居住了。
王氏虽十分不舍,却更不愿将儿子拘于内院,万一左了儿子心性,日后必会后悔不迭。
纪温感念王氏之余,也十分体谅王氏爱子之心,每日仍旧至王氏院中与之一同用膳。
现下,他坐在自己的书房内,仔细翻看着手中的纪氏先祖手札。
其上书法有如苍劲虬龙,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气势十足。若论形体,或许并不出众,单论其神,竟可令人见之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