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
厢房内,三皇子不解:“你怎么让人把院正请来了。”
太医院正已近古稀,他能压下整个太医院的同僚做到院正的位置,便足以证明其医术之精湛,平时都是皇后、太子召唤。
三皇子不知道是弟弟面子大,还是凑巧。
院正把着顾澈的脉搏,面色凝重。
叶音睫毛颤了颤,顾澈的身体情况,叶音身为他的大丫鬟很清楚,眼下这位太医院院正若是看出点什么就不好收场了。
五皇子和三皇子对视一眼,五皇子催促:“院正,顾澈如何了?”
太医院正拧着眉:“回五殿下的话,顾小公子的脉搏紊乱,气血逆流,实乃急火攻心之象。”
五皇子怔住:“急火攻心?”
院正捋了捋胡子:“敢问殿下,顾公子此前可受了什么刺激?”
众人面面相觑。
五皇子干咳一声:“之前本殿同其他人在射箭。可能是日头大,把顾澈晒着了。”
他瞥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忍不住鄙夷,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幼子居然被血刺激至晕倒,说出去也够笑死人了。
三皇子抓重点:“院正,顾澈何时能醒来?”
早前听闻顾澈体弱,他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病秧子可不能死在皇子府,得把烫手山芋给丢了。
太医院正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肃声道:“待微臣为顾公子施针,若是顾公子酉时醒了,便躲过一劫。若是酉时还未醒来……”
他话语未尽,众人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五皇子脸都黑了,心里直骂晦气,敷衍地吩咐两句就抬脚走了。
其他人跟着离去,青阳尘悄悄留了下来。
叶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院正施针,忽然一方湿帕递到她面前。
叶音诧异。
青阳尘无奈地点点自己的面颊,叶音恍然。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澈身上,叶音哪顾得上自己。
湿帕是温热的,叶音在脸上捂了片刻,手微微用力,半干涸的血迹就被带了下来。
没了脏污,健康的皮肤上浸着一层薄薄的水意,看起来清新明净。衬的那双黑色的眼睛越发透亮。
青阳尘睁圆了眼,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本公子发现,你居然长得还挺英气的。”
青阳尘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或婉约动人,或妩媚风情,或秀丽端庄,亦或是俏皮可爱,但是像叶音这样英气逼人的却是第一次见。
不是那种悍妇的泼辣,亦非张狂,她是内敛的,却又充满了杀伤力。矛盾极了。
青阳尘脑子里清晰印着叶音力压魁梧大汉的勇武模样。
木侍卫自尽时喷涌的鲜血溅在她脸上,那一瞬间叶音眼中露出的茫然懵懂如稚子,好像将墨染于白纸,有种隐秘的破坏欲被释放。
又好似无尽的落寞中终于开出了一朵糜丽的花,眩人神迷。明明是青天白日,青阳尘当时看着叶音,却感到一阵心悸。
叶音轻飘飘抬眸,斜睨青阳尘,扯了扯唇:“谢公子夸赞。”
她转身走到架子旁,将用过的帕子洗净。
青阳尘摸了摸鼻子,看向床上的顾澈,心道:你这小子慧眼识珠,可要撑住,免得拱手让人了。
他跟顾澈私交不错,并不认为那点血腥场面会把顾澈吓到。但顾澈现在苍白着脸躺在床上,青阳尘一时也把不准了。
等待的时间难挨,期间五皇子府的下人送来精致的点心和清茶。其待客之周到与前面对顾澈主仆的怠慢形成鲜明对比。
眼看太阳西斜,而顾澈还未醒,五皇子在花厅坐不住了,亲自跑来询问。
太医院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子,目露沉思。
“不应该啊。”院正心道。
五皇子急了:“院正,顾澈怎么还没醒?这马上就到酉时了啊。”
他欲伤顾澈是一回事,他可以推脱为误伤。但顾澈真的被吓死在他府中又是另一回事。
他免不得也要受非议。
三皇子冷着脸,思索着要不要再派人去请两位太医。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受周同撺掇,心胸狭隘的小人竟带累了他。
众人心思各异,互相推卸着责任。眼看气氛即将进一步恶化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似要苏醒。
五皇子激动不已:“院正你快看,顾澈他醒了。”
不关他的事了。
五皇子一个劲儿追问院正:“顾澈转好了对吧,应该没有大碍了。”
院正犹疑。
五皇子心里一咯噔,忙不迭吩咐:“听闻顾公子的别庄最养人,本殿担忧顾公子,就不强留你了。”
那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根本遮挡不住。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略微帮着圆就两句,当务之急就是把顾澈送走。
而随着顾澈主仆一同离去的,还有五皇子府送出的珍宝若干。
回到别庄,顾澈神采奕奕,哪有半分虚弱之态。叶音也不问他如何做到的,低眉敛目,降低存在感。
顾澈点着圆月桌上的药材:“你今日有功,任选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