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什么?”
两个女娃手里拿的布袋子都起了毛边,打着三四个补丁,听到顾朗的问话,年纪大一点的姐姐小声道:“是麦…麦穗。”
这些从地里捡的麦穗,她们可以带回家。
顾朗茫然:“麦穗?”
“那是什么?”他仰着小脸,同样是孩子,同样是被太阳晒红了脸,可顾朗依然能看出皮肤的白皙,眼神明亮充满活力。
对比之下,两个比他大的女童瘦弱又木讷,眼神里是明显的畏怯。
姐姐抖着手,从布袋里抓了几粒麦粒递过去:“这…这样的。”
顾朗捻了两颗,睫毛忽闪:麦粒是椭圆形,有点像他经常吃的米粒,不过这个外面有层金黄色的壳,可惜有点瘪,并不饱满。
顾朗天真地偏了偏小脑袋:“这个拿来做什么。”
姐姐小声道:“可以吃。”
顾朗眨了眨眼。
姐姐犹豫片刻,拿了一颗麦子,小心剥开壳,把麦子吃进嘴里。
顾朗眼睛一亮,他跟着照做,然而嚼了一下就变脸:“呸呸呸,好难吃。”
妹妹看着顾朗吐出来的麦子,心疼坏了,又不敢说。
“朗哥儿。”顾澈不知何时行了过来,他揉揉侄子的脑袋,解释道:“麦子去壳后磨成粉,再做成你喜欢吃的点心。”
顾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不高兴地对女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两个女娃又委屈又害怕,眼眶泛红都快哭了。
顾澈不动声色将油纸伞往两人头顶移动,先一步开口:“因为她们力气小,没有办法磨粉,只能吃生的。”
顾朗:“那她们家里的大人呢?”
“小公子恕罪,我家丫头不懂事,惹恼了小公子,小民给您赔不是。”
顾朗抬头,迎面是一个身量瘦高的汉子,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贴在身上。
顾朗摇头:“没有啊,她们没有惹我。”
顾澈也道:“吾家晚辈第一次见麦田,心生好奇故有此一问,若是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汉子受宠若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客气的世家公子。
他刚要说点什么,才惊觉顾澈手中伞倾斜,遮住了他两个丫头头上的阳光。
顾澈笑道:“兄台家的姑娘赠予吾家子侄麦粒,吾亦有回礼,还请兄台一家移步。”
“这…”汉子本想推辞,可看着两个女儿瘦巴巴的模样,他厚着脸皮应下了。
顾庭思懵逼地看着叔侄俩领着农人回来。她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顾庭思:算了,她还是保持沉默吧。
一行人回到树荫下,顾澈跟汉子款款交谈,叶音给三个娃娃端来甜水和点心。
常嬷嬷眉头紧蹙,朗公子怎么能跟乡下丫头一同进食。她上前欲要阻止,却被顾澈一句话支走了。
其他下人见状,也都老实下来。
两个女童看着面前精致的点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们齐齐望向父亲。
顾澈温声道:“吾这子侄第一次招待客人,兄台莫要见笑。”
汉子明了,对顾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然后对两个女儿点头。
两个女童这才拿点心,小声道谢。
顾朗笑道:“不客气,你们多吃点。”
双方虽然身份差距大,但是相处气氛却十分融洽。
顾庭思坐在边角喝着茶水,眉头紧锁。
所以她刚才跑出去晒一通是为了什么?
饭食,仆人准备了烤肉,清炒野菜,顾澈招待父女三人一同进食。
汉子看着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眼睛都直了,他真的很难拒绝。
况且,他不吃,他女儿也不能吃。
“多谢公子。”汉子由衷道。
进食时,顾澈停止交谈,一方面是礼仪,一方面他并不想打扰父女三人的用餐。
吃饱喝足,汉子的话明显多了起来,顾澈把顾朗叫到身边,听汉子讲述一粒麦子从播种到长成,中间要经过多少辛苦。
汉子叹道:“去岁时候雨水就少了。至今年入夏后就只下了两场雨,如今小麦虽然长成,可有许多瘪粒。”
叶音睫毛垂落,就是其中一场雨,要了原主的命。
男人灌了一大口茶,眉间苦涩:“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可租子却越来越高。”
顾澈疑惑:“听兄台口音,分明是京城人士,缘何做了佃户。”
汉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为一声苦笑。
顾澈见状,转移话题:“不知京中近来的租子是如何?”
汉子又灌了一口茶,细细道来。
地主将田地出租,佃户一般付三成租子,但是如今租子直接翻了一倍,十成收成,地主要收走六成。
佃户不是田地的真正拥有者,所以不用交正税,但是这不代表他们躲过一劫了。
还有一个税目大头——人头税。而底下官史为了捞油水,又会另设一些名目。
汉子一家共有十口人,交了租子,再把各种税一交,收成已经是十不存二。这点粮食根本不够他们一家人度过下半年。
所以汉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