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盒?”
贺师春把手中盒子交给岑钧月点点头算作回应,又固自搬了把长椅坐到梨花树下慢悠悠晃起来。
雪衣少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说神情是冷淡的,他只掂量了一下手中盒子的重量,语气有些凉:“是长老会的人又搜刮了什么新鲜法子?”
的确,钧月平日里吃些什么,一直是个问题。
于魇兽来讲,五谷乃至丹药都不能饱腹,可吸取灵力灵识这事又太过邪性,钧月一贯都是用修炼替了用餐,干脆什么都不吃了。
也是经过昨日柳千千提起,他才惊觉,或许钧月一直都在忍受饥饿。
这话讲起来是有些古怪。若是寻常人,只怕饿个三日都该归西了,至于高阶修行者,虽说的确对进食不再有要求,可若论完全辟谷好像也有点不太现实,纵然是他,隔三差五也得饮些药浆子。
似钧月这般只能用自己修行补充灵力来缓解饥饿的法子,仔细想来确是常人难忍之苦。
他从前竟还因觉得这宗门内的各个长老无人替钧月着想而愤愤,可现在看,他自己不也是多有疏忽?
若非昨日柳千千向他提起,他恐怕也已习惯到忽视了这些细微之处钧月所需要承担的东西。
不过这些自惭只是被贺师春压在心底按下不表,他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带了点调侃的模样想活络活络氛围,便冲岑钧月闲闲道:“我说,你是不是就是因为吃不饱,才脾气这么怪的?”
“……真不知是从哪开始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怕都是被你年年在下元节堂会宴上舞剑的模样给骗了,若真同你相处,铁定都要叫苦连天……”
他本意只是想逗弄逗弄对方,毕竟寻常见这人冰雕似的,难免总想看他恼一恼才好玩,谁料他这话刚出口,自己已是先察觉到了不对。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站在他跟前的少年果然面色白了白,垂落眼睫淡淡道:“掌教大人待会自己出去,我就不送了。”
言罢拿着那个小木盒子转身进了屋。
哎,瞧他这张嘴。
贺师春忙站起身追过去,一边摆着手一边开口:“别急呀,这东西还是个试验品呢,你要用还得我在旁边护法一次,哎!你别关门!钧月!……”
在入了戚长老门下大半个月后,戚长老终于亲自露面见了柳千千一次,而不再只是隔着那颗瑶树上的玻璃珠子向她传话。
对方的房间在这处小院的第二层,上了木楼梯后要绕过瑶树树冠再向里去一些,柳千千敲敲那扇满是青藤的房门,等里头应了声,才推门而入。
不大不小的内室里,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一整面置物架子,上面高高低低摞了不少备料和半成品,又有另一侧的整面柜子上满是图纸经卷,正中一张宽大桌案,同样堆着纸卷和笔墨,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具。
戚长老还是挽了头发,背对她坐在案前,像是正在画什么东西。
柳千千听见一道利刃划破纸张的声音,那声落,对方便转过来回头看她,也是此刻,她才发现戚长老面前摆着的,正是她参加械具师测试时弄出来的“新东西”。
是一只机关鸟。
因为备料都是测试时事先准备好的,机关鸟又不过是械具制作里十分基础的一项,乍一看过去,无论新手老手,做起来大多长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里有也还是能有些分辨,若是眼尖,可以发现械具之间精工水准有异。
有的耦合精准,通体形态完整漂亮,也有的就会稍显粗糙了些,虽然大致是相同形状,但构件之间的误差积累下来造成了许多参差。
“耦合基本都是精准的,精工水平不错。”戚长老示意她站近些,很快又把视线放回到机关鸟身上。
柳千千意识到,戚长老这是要给她进行迟来的现场点评了。
她忙站端正,露出认真的神情。
“你可知,最开始我见这关节处多出来细槽,还以为你是划错了?”戚长老说到这似乎笑了起来,她朝着机关鸟点点下巴,低声道:“你先自己说说看。”
会意过后,柳千千上手抬起了整只机关鸟。
“那凹槽是用来嵌入灵力导丝的。”接过戚长老的话头,她这才开始慢慢解释:“这只机关鸟,我试了一种新的动力组合。”
“……此前,动力组合仅仅只是作为灵力传导的媒介,所以我设想是否可以选择灵力储能,如果械具可以脱离人为极其细致的灵力控制,或许更能凸显它本身,也会降低施术者的使用门槛……”
通常只要涉及动用灵力的机关和傀儡,往往需要施术者的外驱操控。不过这也带来一种有些像是偷懒的现象——当你必须直接用灵力来操控傀儡或机关的时候,这个傀儡或者机关本身的重要性和自主性就被削弱了。
而这往往意味着大家会放松在这些械具上的关注,因为不管这些械具再如何精致,到头来总是需要施术者的灵力控制。而只要灵力足够,械具的等级便不再重要,靠灵力就可以实现碾压。
戚长老的眼睛随着柳千千的话微微眯了起来。
“灵力源?”她略想了想便又道:“和我之前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