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马上要狭路相逢,厚九泓感觉还真有点刺激。
他目光微侧,斜斜扫了眼神情始终淡定的病秧子,这人捧茶动作没变,眼皮抬都没抬一下,看起来淡定极了,莫不是连这一幕,都料到了,故意来占先机?
他转了转眼珠,指着人道:“前头那个矮瘦子,我瞧他说话行事,不像个胆小如鼠的,怎的非要等一等别人,那么怕见官?”
朝慕云抬眼看着雨幕:“要么和阁下一样,身上犯着事,怕见官牵连,要么……”
就是与本案有重大关联。
心思不浅的人,大抵都绕不过三分之一效应——看似第一的东西,不一定是占尽先机,最好的。
这类人大约都会想多想想,多看看,基本不会选择第一位置的东西,比如正街选餐馆,不会选第一间,一定要往里走一走,希望更多选择对比空间,好方便自己发挥——
他等的,就是这个。
厚九泓没等来更多解释,但很明白,病秧子对这些暗里心思——似乎了如指掌。
这病秧子,果然不简单。
他低声道:“前头矮瘦心眼多的叫薛谈,后面高个子叫樊正达。”
“你见过?”朝慕云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并不意外。
“嗯。”
青石路上二人来的很快,距离越近,声音越清晰。
樊正达似乎有些犹豫:“我们两个急急辞别皂吏,说自己上来,又并不赶快去寺里见上官,真的好么?”
薛谈一点不在意:“这么大的雨,也叫人家省点事,皂吏们四处通知案件相关人见官,容易么?再说那母女丢的金子现在可没找见呢,上官多忙,哪有空闲招待你,你就不能体谅体谅?”
樊正达:……
薛谈叹气:“再说这个案子,卷进来的可不止你我,沾到的东西太多,怕是难破了。”
樊正达:“你刚才不是说……凶手是朝家子?”
薛谈停步,回头看着樊正达,眼底怜悯:“我说是就是了?我又没亲眼看到杀人!”
樊正达:……
薛谈低声,面色神秘:“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可这查案子嘛,真相是一回事,交凶手交差是一回事,谁知道最后会怎样?卷宗上那可都是要讲证据的,这人证口供,证物证言,哪个不能做手脚?别怪我没提醒你,可记住了,以后见到朝家的人,离远些,省得惹祸上身!”
樊正达:“可我又不认识……”
薛谈哼了一声:“朝家子运气好,老天爷给了一张好脸,生的很是俊俏,肤白眉英,一双眼睛极会挑逗人,爱穿书生袍,附庸风雅,头要戴白玉簪,腰要系青玉环……可惜人面兽心,不但把人姑娘杀了,连人姑娘的娘都一块杀了,这还不算,还抢了人家的金子,你说这人心得多脏——哎,你别拽我袖子啊,我还没说完呢!”
他心生不满,奈何袖子被拽的很猛很紧,樊正达反应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再一抬头,才发现小亭子里有人,一站一坐,站者阴戾有血杀之气,坐者温和有早死之相,再一看,那有早死之相的正对着他颌首微笑,生的很俊俏,脊正腰细,肤白眉英,穿的是书生袍,头上是白玉簪,腰间是青玉环,一双眼睛不说机会挑逗人吧,至少生的很好看,清澈静秀,深邃有波,让你看一眼就很难移开。
樊正达拽着他袖子的手都在抖,声音又低又颤:“朝,朝家子?”
薛谈瞪了他一眼,抢过自己袖子,看着那短命相:“你是——”
“朝慕云,朝家子,行三,”朝慕云微笑着,直接报了名字,“二位是?”
行三,就不是行二的嫡子了……
薛谈皱了眉,没说话。
樊正达便拱了拱手:“在下樊正达,”又指了指身前矮瘦男,“这位是我友人薛谈,雨大路难行,我二人便想来亭子里暂避一避。”
朝慕云淡淡颌首:“两位请。”
待人走过来,还未落座,他就看向薛谈:“你说本案中,丢了一笔金子?”
薛谈不知这中间有何变故,今日官差召唤相关人上山见大理寺长官,照他的消息,朝家来的应该是嫡子二少爷,怎么突然变成了庶子三少爷,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朝家的猜测,恶声恶气:“你偷的东西,你不知道?”
朝慕云微移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侧厚九泓——原来这案子,还有钱的事呢。
厚九泓磨了磨牙,瞪回去——你看老子干什么,不是自我吹嘘厉害着呢么,有本事破案,把凶手揪出来啊!
朝慕云也没想立刻吵出个结果,面色端和:“想来两位也是被官差召令请上山的,不知二位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可方便说一说?”
樊正达攥着手,有些讪讪:“也没什么好说的……”
薛谈瞪他:“怎么就没什么了?这朝家子要抢你的未婚妻呢,难道不是大事?”
樊正达更紧绷了:“只是相看,还未成事,算不上……”
朝慕云了悟,这桩案子的初始,母女二人来这寺庙,是为了相看女婿人选?
一问一答,带着吵闹,对话发生的很快,似乎一切都很自然,但想想前提是命案,可能就不那么自然了。厚九泓感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