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月仿佛没听见平颖的话,专心致志数数:“十四,十五,十六……”
平颖接连喊了三声,高山月都不理不睬。
平颖的脸色渐渐变得委屈起来。
顾全德三十年没看过别人的脸色,平颖何尝又不是呢?
哪怕是匡玲要和自己打擂台,也不会这么不理不睬呀。
平颖委屈地喊了一声:“老公……”
余音袅袅,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顾全德还没说话,高山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退老远,“吓死我了!二夫人,你看看你,你说你既然要和顾先生卿卿我我你就去卿卿我我,你非说你是为了这宅子的风水来的,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瞧瞧,打断我的数数,我又要重新开始数!真是晦气!”
说着,将叶谦一拉,“人家非要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人家根本没把这风水当回事,你说你凑什么热闹?无聊不无聊啊!走,那边去!”
高山月实在是受够了。
妈的!
白莲花爱演戏就演,演到她高山月跟前来是几个意思?
叶谦觉也不睡了,眼睛呼啦睁开,跟着高山月就走。
高山月低头笑。
叶谦这也是忍不住了?
果然,叶谦朝她翻了个白眼,抗议声很大,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早恶心坏了,你怎么不早点拉我走。”
高山月瞪他:“我以为你看在顾先生的面子上。”
“他有什么面子?我为什么要看他的面子?”
“钱多呗!”
“钱再多,人都快不行了。”
高山月:“……你有理,是我的错行了吧?也是倒霉催的,我恶心得午饭都不用吃了!”
黑子也拍了拍胸口,妈耶,他实在恶心得要吐了!
幸亏高小姐的嘴巴没个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没有高小姐这番话,他可真是憋屈死了!
三人瞬间跑得没了影子。
现场的人谁见过这么粗鲁无礼的客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任鹤仍旧云淡风轻,一语不发。
顾记佳低着头,实在憋得慌。
顾记云也仿佛回过神来了,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垮了下去,恢复了面无表情。
想笑,肚子里笑就是了。
顾全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陆来的土包子!一点情调都不懂!
土包子!
土鳖!
没忍住,顾全德骂了出来:“土鳖!蠢货!土包子!”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低着头听着顾全德狂怒的叫骂声。
平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顾记杰的紧张,因为高山月师兄妹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以前用过的那些招数,在他们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人家理都不理你,你就算再有本事也没有施展的地方呀。
叶谦眼睛不看人,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高山月骄横跋扈,鬼怪精灵。
人家又不求顾全德,反而是顾全德求对方,所以己方没有筹码。
谷隼匡玲下意识后退两步,刚才惹怒高山月的事情中,也有她的份子。
发了一通火,顾全德最后逮住了顾记佳:“顾记佳,你是不是高兴了?”
顾记佳低头不语,装死。
“顾记佳,这些都是你挑起来的,你满意了?”
又是一顿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顾记佳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往日觉得不公的怒火。
相反,她觉得十分好笑。
慢慢就抬起了头,看着远处的港湾,露出向往的神色。
顾全德最后说了什么,顾记佳什么都没听见。
任鹤和顾记云也看着港湾,仿佛顾全德说的话全是在放屁。
等到顾全德骂得气喘吁吁,终于要歇口气才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任鹤对顾记云说:“顾先生之前只不过都是开玩笑,其实这里根本不需要我们。如果有需要,也不过是喊我们过来让顾先生出气罢了。所以,我们回家吧。”
顾记云“嗯”了一声,推着任鹤就要走。
顾全德气晕了,指着任鹤大骂:“任鹤!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毒妇!你就是故意来报复我的!”
任鹤脸上并没有愤怒悲伤或者难过的神色,她将报纸叠好放在旁边的袋子里,让顾记云推着轮椅往外走。
不过,宅子里的保镖拦住了母子三人。
这样子,是不可能走掉了。
顾记佳也不像以前那样义愤填膺大骂,干脆从手提袋里掏出耳机来,挂在头上听起了音乐。
顾记云两眼放空,没有聚焦点。
这种事情,在他们的童年少年,一直都有发生。
只要顾全德发了火,他们兄妹就不可能走掉,只能任凭顾全德大骂。
只是,从前的他一直会挣扎,会抗拒,会辩解。
但现在,他只是沉默。
当看清楚一切、不再有任何期待,却又胳膊拧不过大腿之后,保持沉默就好了。
他多么盼望任鹤能和顾全德离婚,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顾全德怎肯?
当看一个人不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