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琳开着她那辆小甲壳虫,车里放着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车窗开着,风涌入车厢,韩小东默默的竖起了衣领。
“谢谢你肯送我,我住在维港嘉福海景酒店。”韩小东道了谢。
甲壳虫向维港方向驶去。
“错了,错了,酒店在那个方向。”韩小东见何慧琳开车的方向不对,急忙出声指正。
“陪我去海滩吹吹风了,靓仔老板。我有些话想对你讲。”
甲壳虫停在海滩边,何慧琳率先下了车,回头冲韩小东招手,“来喽,我又不会吃了你,是真的有话跟你讲。”
韩小东默默开门下车。
此时的温度估计只有十二三度,海边风还大,韩小东也不知道她闹什么幺蛾子,但是见她异常恳切,只好遂了她的心愿,陪她到海滩边坐下。
“给我一支烟。”何慧琳伸手,韩小东掏出软中华,递给她一支。
“你也会抽烟?”
“以前留学时想家的时候会抽,平时不抽的。”何慧琳吸了一口烟,望着黑沉沉的海面。
“我家其实没钱的。”这是她第一句话,“我老豆和我大佬都没什么文化,只知道炒菜,不知道怎么经营酒楼,所以我家辛辛苦苦做了六十年,还只有那么一家酒楼。”
“30年代,我爷爷挑着一副担子,一个人从凤城到港岛,一开始只能在街边摆摊,卖些猪血羹,油条之类的小吃糊口,后来他攒了点钱,租了个路边小店,做食肆,娶了我奶奶,生了我老豆,我姑姑,四几年又赶上打仗,把这边的生意都扔了,逃回到粤东乡下,再回港岛时已是45年。”
“一切都要从头做起,我爷爷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下死力,又肯学,再一次把路边摊做成了食肆,食肆的名字也很简单,就叫何记。到了我老豆这辈,把何记做成了酒楼,只有一层,我大哥是62年生的,给他摆百日酒时,邻居有个老师,说我老豆得了儿子,是人生一大快活事,我老豆觉得这个名字好,就把酒楼改名叫大快活。”何慧琳转过头,“酒楼是苦行,我爷爷,我老豆,到我大哥,每天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买菜,港岛人的嘴刁,你的食材新不新鲜,他们一口就能尝出来。”
何慧琳吐了一口烟,“那时候家里过得还是很一般,我大佬国中念完就不念了,非要跟着我老豆学做菜,我老豆做梦都想家里出个读书人,他是做这行苦怕了,用藤条打我大佬,逼他回去念书,藤条打断了三根,可我大佬就是不肯回去,说自己脑子笨。其实我知道,大佬是看老豆太辛苦了,要回去帮他。”说到这里,何慧琳眼角沁出了泪花。
“后来我出生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一点了,那年我读小学,有一次考试考了第一名,我老豆高兴的像过年一样,把我抱在膝盖上,说细女啊!咱们何家三代人都是吃苦受累的命,就盼着能出一个有学问的,你给我好好读,读到博士,去国外读书,老豆供你到底。”
“那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何慧琳擦了擦眼泪,“我就拼命读书,从小学到国中,再到大学,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后来我去国外读书,花了家里一大笔钱,可是我老豆,还有我大佬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拿给我。”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好好读书,回来帮他们,让他们不用那么累。可是我老豆却说,何家酒楼传男不传女,让我去写字楼吹空调做白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想跟大佬抢家产,我只是想让他们活的轻松一点。”何慧琳转过头,泪眼朦胧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靓仔老板,你能帮我吗?”
韩小东真的被她这番话感动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如果你们一家都有这个想法,可以。”
何慧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真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是学工商管理的,你是我见过最有管理才能的老板,光是看天下捞那些服务员的微笑,我就知道,这是一家伟大的企业。”
韩小东笑了笑,“本来想以后再跟你商量这件事的,既然你现在问了,那我就说了,不如你劝你老豆,把大快活卖给我。”
“什么?”何慧琳花容失色,“你想都别想,大快活是我老豆的命,他绝不可能卖给你。”
“那我换一种说法,让天下捞和大快活合并,天下捞继续做火锅,大快活的早茶部分独立出来,再注册一个品牌,也把它做成连锁,大快活走高档路线,慢慢扩张。”韩小东自己也点了支烟,“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也无所谓,可以自己做,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帮你。”
何慧琳眨眨眼睛,她在消化韩小东刚才的话。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包含的东西太多,她要认真想一想。
越想,她的眼睛越亮,越想,越觉得韩小东说的有道理。
“靓仔老板,我个人同意,并且我会让我大佬劝我老豆同意。”何慧琳高兴的在海滩上翻了两个跟头。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哈哈!”
“我也有条件的,你要留在天下捞。”
“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一辈子给你打工。”何慧琳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