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讨生活,若能回去,谁不想回呢?不过属下个人的想法不重要,属下愿与兄弟们共进退。”
他这话勾起了卜乐成的思乡愁绪:“可不是,海上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咸腥味,还是踩在地上更让人安心啊。”
说着卜乐成抓起了那封信喃喃道:“朝廷可信吗?他们会怎么安置咱们?”
老白明白他也是意动了,他们这批人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他们可不想死在海上,连个墓都没有,若能落叶归根,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这封招安信上可是落了太子的金印,朝廷应该不会言而无信,否则让天下人如何信服。”
卜乐成沉思良久,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被招安的应不止咱们一家,咱们先观望观望再做打算。将弟兄们召集起来,都准备好了,咱们这次要大干一票。”
***
四月初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是个极好的日子,这段时间,沿海一带府县的地方官员不少陆续赶到了汀州府,有知府、同知、通判、知县等,总计来了三十多名地方官员。
穆愉并未让他们进城,而是让他们居住在了码头边的客栈中。
从头到尾,穆愉都没露面,连接待和食宿安排都是让奚二姑娘代表其父前去的。
这让一部分地方官员很受不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四五品的一方大员,穆愉自己不出面就算了,派一个女人过来安排他们是几个意思?未免太看不起他们了。
这些人对奚二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都没什么好脸色,还嚷嚷着要见穆将军。
这样的挑剔近几年随着她替父亲出面处理一些事情后就很常见了,奚二姑娘也不恼,温和地笑道:“穆将军近日公务繁忙,请诸位大人稍等,小女子会将大人们的意思转达给穆将军,等将军忙完了一定会抽空来见大家的。”
不管这些人怎么问,她每次都是这样一个回答。
几日下来,这些地方官员也没脾气了,总不能对一个弱女子动粗吧?而且对方也不是任他们拿捏的民女,而是朝中同僚的女儿。
穆愉这段时间其实是在忙着查这些地方官员的底细,籍贯,什么时候上任的,上任后的政绩风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有没有跟海盗勾结。
他们可是抓了几千名海盗,军师和虎牙的嘴巴硬,不代表他们手底下的小喽啰们也经受得住严刑拷打。可能这些人知道得远不如军师和虎牙多,但架不住他们人多,经常被派出去办事,而且还有同乡同屋居住的兄弟,彼此也会聊天交流信息,他们中某个人就可能给有些官员豪绅送过礼物递过信,也听说过谁谁曾经被派到岸上执行过什么任务。
将这些审问的信息串联起来,沿海诸多官员豪绅就暴露了出来。
穆愉手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并将相关的人证单独关押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动,而是到了四月十三这天,也就是与禹昂雄约定好的日子他才露面。
这天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大清早,禹昂雄的战船便开到了临近汀州府的海域。不过他也比较谨慎,船只在距码头还有十来里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然后派遣了一艘小船作为来使,跟朝廷沟通。
听说他没来,穆愉也不急,而是笑盈盈地说:“既如此,特使便代禹王留下,看一出好戏如何?”
那来使正想拒绝,便看到官兵押着虎牙、军师等上百名海盗出来,詹家父子也在其中。
到嘴边的话马上改了口:“恭敬不如从命,有劳穆将军了。”
穆愉笑着挥手:“特使请坐。”
特使不安地坐下。
他的正对面坐了三十多名七品到四品的地方官员,一个个身着官服,平日里威严肃穆的大老爷们今天虽也是不苟言笑,可特使还是从他们紧绷的脸上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安。
穆愉坐在正前方,旁边站着姚副将。
见人到齐了,姚副将干脆利落地说:“审判开始!”
一个文书站出来,手捧着一个册子,开始宣判:“李二狗,漳州府人氏,十七岁成为海盗,十年间数次上岸抢劫百姓,期间杀害两名百姓,□□四名女子,按律当斩。”
宣判完,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身着囚衣的男子上来。
男子一脸癫狂,嘴里不停地嚷嚷:“大人,大人饶了小人,小人什么都说了啊……”
等看到了坐在右侧的特使,他两眼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高呼:“郭大人,郭大人,您救救小的,小的一直都是听命行事啊……”
特使脸色有些难看,他完全没想到,谈都没谈,穆愉就开始动手,抿唇道:“穆将军,我家禹王已按照约定前来,金银也带来了,堂堂朝廷,当信守承诺,放了我们的人吧?只要你们放一人,我们便给十金。”
“十金可以买好几个青壮年下人了,禹王真是大手笔。”穆愉嘴上笑眯眯,可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想救他们,可以,让禹王亲自拿着钱来。特使不会以为我叫你一声特使,还赐你座位,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特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咬了咬牙,瞥了穆愉一眼,喝令手下:“去通知禹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