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工部下设军器局, 再下继续细分,其中负责火器的便是火药司,目前最常用的便是火铳、鸟铳便是出自火药司。这种火器轻便小巧, 射程在十步到两百步之间门,杀伤力巨大,但填装费时,准头比较差,而且相较于刀剑弓箭长矛等冷兵器,造价相对要高不少,因此并未大规模推广。
如果说工部是六部中后娘养的, 干最苦逼的活,受最多的气, 那火药司就是外室养的,更不受待见, 整个司里也就十号人,有办法有门路,能跑的都跑了, 留下的要么是真痴迷于这个, 要么无处可去的。
因此当孔祥胜听周嘉荣说要去火药司看看时, 整个人都有些懵:“殿下说要去哪里?”
“火药司,怎么不方便吗?”周嘉荣笑问道。
“方便,当然方便。”孔祥胜连忙改了口,“不过殿下, 火药司里有火药, 易燃易爆,因此没有在工部,而是另设了一处办公的地点, 在外城,有一些距离。”
周嘉荣今天就是特意来看火药司的,自是不在乎这一点:“无妨,带路吧。”
孔祥胜没说谎,火药司的院子不是一点点的偏,从工部出来,坐马车半个时辰左右才到了地方。
下车后,周嘉荣看到一座灰扑扑不起眼的院子,院子上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火药司”三个大字,火字上两个点的漆掉了,看起来颇有些奇怪。
院子门口矗立着一株掉光了叶子的大树,金黄的树叶铺了一地,没人打扫清理。看门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大爷,似乎还有些眼花耳聋,精力不济,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这个火药司真不是一星半点的萧条。
孔祥胜也是许久没来过火药司了,看到这一幕,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连忙给亲随使了一记眼色。
亲随几步上去,敲了敲门,惊醒了驼背老大爷,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谁啊?有事吗?这里是火药司,不是卖药的,药铺在前面那条街。”
显然经常有人因为招牌误会。
亲随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太子殿下和尚书大人来了,还不开门迎接!”
驼背老大爷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儿眨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楚台阶下站了好几个威严的大人,后面还跟着一群拿武器的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连忙站起来行礼:“小人见过太子殿下,孔大人,小人这就去通报!”
说着一瘸一怪,姿势别扭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孔祥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殿下,都是臣失职,臣一会儿就让他们改。”
怎么把个残疾耳聋眼瞎又驼背的老人给弄来看门了,这火药司也真是荒唐。
周嘉荣没作声。
不一会儿,火药司的官员便闻讯匆忙跑了出来,为首那人穿着一身脏兮兮满是灰尘的袍子,身上还带着股火药味。
走到近前,连忙下跪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你便是火药司主事柯实?”周嘉荣打量着他问道。
柯实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点头:“是,微臣正是柯实,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请殿下赎罪!”
“是我不打招呼自来,我想进去看看,带路吧。”周嘉荣道。
柯实性情有些木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说:“哦,殿下请进!”
等把周嘉荣迎进了火药司,他也没请周嘉荣进去喝杯茶,汇报汇报司里的情况,就直白地问:“不知殿下想看什么?”
对他的直接周嘉荣很受用,背着手道:“我想看看你们的火器,有现成的吧?”
“有的。”柯实将周嘉荣领进了火器室,里面安置着不少火器,火铳、鸟铳自是少不了,还有些比较笨重的碗口铳、盏口铳及多管铳等。
周嘉荣很感兴趣,拿起一根火铳查看。这根火铳轻巧灵便,尺余长,通身细长,前膛呈圆筒形,粗一看就像一根中空的铁棍。
到底是外行,周嘉荣看了一下,也弄不清楚这里面的窍门,遂将火铳放下,又看向了碗口铳。
碗口铳的尺寸与火铳没太大差别,不过相对来说要粗很多,口径有三四寸长,碗口那么粗,故而得名。周嘉荣抓起碗口铳举了举,有些吃力,这东西不轻,单兵携带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孔祥胜见柯实竟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着急不已。若非他不了解这些火器,不然,他一定自己顶上。
“柯大人,这些火器可有何特点?”最后还是孔祥胜主动将饭喂到了柯实嘴边。
这若都不知道好好表现,那他也没办法了。
好在提起火器,柯实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两眼放光,张口便来,一点没先前的木讷死板。
“殿下手中所拿的叫碗口铳,口径三寸五分七,长一尺两寸,重六十五斤,构造与火铳类似,发射时先将火药装入药室,再塞入马子,然后将是新弹丸装入前膛,点活,便看将弹丸推射出去。”
闻言,周嘉荣点头,将火铳拿过来,与碗口铳仔细对比了一下,二者形状构造都极为相似,碗口铳应是自火铳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果然,柯实下面的话证实了周嘉荣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