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轻笑着点头,心里却想,即便知道是他,在穆家没有倒下之前,他父皇只怕也不会轻易对他动手的,顶多训斥关禁闭。
昨天发生太多事了,他母妃肯定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也需要说给别的人听,周嘉荣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等穆贵妃倾诉完才道:“母妃,该用早膳了。”
用过早膳,周嘉荣又催促穆贵妃去睡觉。
穆贵妃确实疲惫得很,昨晚太兴奋了,刚开始躺在床上睡不着,后半夜又听说兴德帝病了,担心他的病情,更睡不着了。如今放松下来,瞌睡也就跟着来了。
等她睡着后,周嘉荣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宫,在偏殿见了徐嬷嬷。
徐嬷嬷先给周嘉荣倒了一杯茶,然后站在旁边悄声说:“殿下,昨夜小琴和丽贵妃的尸体便被运了出宫,据说是丢在了乱葬岗。如今宫里宫外查得严,您就别管了。小琴死前就说过,当初她姐姐便是用一捆破席子裹去了乱葬岗,她死后葬在那,也算是让她们姐妹团圆合葬了。”
周嘉荣悠悠叹了口气道:“嬷嬷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就算小琴的尸体还能找到,婉婉的也找不到了。等风声过去了,他派个人去她们家乡,给她们姐妹立个衣冠冢吧。
徐嬷嬷欣慰地看着周嘉荣道:“王爷办事,奴婢自是放心的。这些事,还是不告诉娘娘吗?”
周嘉荣想起母妃早上对父皇的关心,还有昨晚在殿前的口无遮拦,轻轻摇头:“还是别跟母妃说了,万一她在父皇面前露了馅就麻烦了,而且母妃这样挺好的。”他母妃什么都不知道,说话做事都很耿直,有一说一,给人的印象还是那个天真单纯,没什么心眼的贵妃娘娘,正好给他打掩护,就像这次一样,很多他不方便说的话,做的事,他耿直的母妃可以。
可一旦知道了父皇的真实心意,知道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是由虚妄构成,他母妃的心态定然会发生变化,再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自然。
徐嬷嬷也想到了这点,赞道:“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
周嘉荣说:“这段时间万永淳要在宫中查案,嬷嬷小心些,什么都不要动了,静待风声过去。”
“好,殿下在宫外也注意点。”徐嬷嬷也很不放心周嘉荣。这可是她看着从一个小团子长大成人的皇子。
周嘉荣放下了茶杯:“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父皇就出宫了,母妃醒了,你替我向她说一声。”
“是,殿下。”徐嬷嬷亲自将周嘉荣送出了宫。
快到午时了,周嘉荣又去了一趟勤政殿,在门口还碰到了淑妃和惠妃母子,都是听到了消息来探望兴德帝的。
众人等了一会儿,孙承罡笑呵呵地出来道:“淑妃娘娘、惠妃娘娘、荣亲王……陛下今日精神不济,你们请回吧。”
兴德帝不愿意见他们,并不意外。皇帝也是要面子的,昨天在妃子儿子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兴德帝如今看到他们就会想起昨晚的事,自然不愿意见。
淑妃和惠妃又一脸担忧地关心了一番兴德帝的病情,这才离开。
周嘉荣随大部队一块儿离开了勤政殿,蜀王要去惠妃那儿用膳,两人便分开了,周嘉荣直接出了宫去了大理寺当差,过得跟往常并无二致。
回到府中,月亮已经爬了起来。
唐乐将他迎进府中,然后低声道:“王爷,大公子来了,在书房里等你。”
周嘉荣点头,将大氅递给了他,转身去了书房。
穆兆星背对着门,站在一副山水画前仰头观赏。
周嘉荣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笑道:“大表哥可是喜欢这副画?喜欢一会儿带回去。”
穆兆星没接这话,转过身,先行了礼才道:“听说陛下病了,殿下今日进宫可看到了?”
周嘉荣点头:“父皇昨晚发了高烧,早上烧就退了,没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兴德帝这病是心病,只有靠时间来治愈,没其他办法,吃药也没太大的作用。
“大表哥过来,可是外祖父有话要捎给我?”周嘉荣坐到椅子上问道。
穆兆星素来话比较少,自然不会跟他兜圈子,直言道:“今日万永淳在宫里抓了不少人,慎刑司那边也抓了不少宫人,严刑拷打。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少进宫,若是见了娘娘,也让她闭门不出。”
周嘉荣笑了:“母妃被禁足一个月,你回去告诉外祖父,不用担心!”
宫里这次只怕是要大换血了,影响的人不少,这时候穆贵妃被禁足,反而成了一个好事,可以完全置身事端之外。
“至于我,父皇生了病,作为儿子,我理应每日前去请安伺候,父皇愿不愿意让我留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周嘉荣心里有了盘算,穆兆星点头:“既如此,臣就告辞了。”
他悄悄的来,走的时候也是从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他来过。
***
护国公的担忧成了现实。
接下来几日,皇宫中风声鹤唳,但凡跟小琴有过交集的宫女太监都被抓了起来,严加盘查,连好几个比较受宠妃子宫里的人也不能幸免,一时之间,宫里人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