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摆了摆手:“起来吧,呆在客栈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可以让店小二去大理寺寻柴顺!”
从客栈回到大理寺,周嘉荣便向同僚问起了大同府成县这桩案子。
差吏找了半天,总算在一堆还未来得及复核的案子中找到了纪天明的卷宗。七月末出的人命官司,查案判案,禀报知府,一级一级传达,近四个月过去了,案子才走到大理寺。
周嘉荣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卷宗的内容非常详实,人证物证皆俱全,如果卷宗内容属实,那这个案子判得不冤,难怪能过刑部那一关,如果不是他特意将此案调出来查阅,估计过阵子,大理寺这边的复核也会通过。
在此案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证据证人对纪天明极为不利,也是判刑的依据。
其一是砍下钱氏头颅的那把凶器乃是事发六天前,纪天明从镇上的铁匠铺子所购买的,事发后被抛在了距离纪家不远的一口枯井中。
而且根据纪家邻居们的证言,纪天明跟钱氏的感情不睦,时常听到二人吵架,纪天明有杀死钱氏的动机。
其二便是证人的证词。根据纪天明的说法,事发当晚他并不在家,而是跟好友袁亮一起喝酒吟诗,秉烛夜谈,次日一大早才回的家,到家就发现钱氏倒在了血泊中,已经没了呼吸。
但袁亮的供词却矢口否认了这点。他说那天傍晚二人确实一同喝酒了,但到了酉时三刻,纪天明便回去了。纪家村有两个村民也证实了这点,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纪天明从村外回来,行色匆匆,跟他打招呼也不应。
县令根据这些证据,判定是纪天明谋害了钱氏。
不过此案还有个很蹊跷的地方,那就是钱氏的头不见了。衙役根据血迹的方向,找到了河边,根据现场痕迹和里正家狗嘴上的血推测,应该是里正家的狗将钱氏的头叼到了河边,正值雨季,河水泛滥,便将钱氏的头颅给冲走了,因而遍寻不得。
这个案子从卷宗上来看,找不出什么破绽。
那他的好二哥当初是怎么破局,救了纪天明的呢?
周嘉荣将卷宗装了回去,放在桌上,苦思冥想。
就在这时,弹幕又冒了出来。
【三皇子这是打算插手这个案子了?】
【那他愣着干嘛,直接找人把纪天明捞出来啊,改头换面,对外就说是突发暴毙,死在了狱中。】
周嘉荣……
这就离谱,他们当律法是儿戏吗?
莫非他的好二哥就是这么做的?别说,还真有可能,周建业在吏部当差,可是掌握着地方官员的考核升迁调任,他身份摆在这里,要救一个人,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不过无缘无故,素昧平生的,连面都没见过,二哥为何会这么好心?莫非他知道这个纪天明是能人异士?
周嘉荣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弹幕又冒了出来。
【被三皇子这么一搅和,二皇子跟沉雪的姻缘岂不是断了?】
周嘉荣这次差点呛到,二嫂还怀着身孕呢,而且沉雪虽然五官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但才十三岁啊,身量比同龄人瘦小,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他二哥怎么……
周嘉荣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反应,以免露出了破绽。
这就是小说看少了,若是周嘉荣通读了全文就知道,作为男频种马文男主,他好二哥的红颜知己可远远不止这么点。
周嘉荣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内心复杂的情绪,认真思考起案子。
这个案子表面看,证据确凿,没什么疑点。但仔细探究就会发现一些问题,首先便是钱氏的死法,她被砍断了脖子,这种死法相当惨烈,没什么深仇大恨,即便动了杀心也不至于此。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普通人,尤其是第一次犯案的普通人,很难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而且完全没这个必要,砍脖子对方会挣扎反抗,难度比直接捅一刀高多了。
此外,据弹幕所说,纪天明以后会成为周建业的左膀右臂,给他出谋划策,是他登上皇位的关键人物之一。
有如此能力,纪天明必然不会是什么酒囊饭袋,他若是有心杀妻,还早早买了刀在家做准备,又怎么会留下如此多的破绽和疑点?他是嫌命不够长吗?
周嘉荣拿着卷宗去找蒋钰:“蒋大人,我遇到一个案子,想听听你的意见!”
蒋钰接过卷宗一看便知道这是由刑部那边递过来复核的案子,接过认真翻阅了一遍:“殿下可是觉得此案有何不妥?”
周嘉荣答不上来,只能将自己怀疑的点说了出来。
蒋钰颔首:“殿下所言有一定的道理,鲜少有人能够第一次杀人便硬生生的砍断对方的脖子。此外,直接砍断脖子,应该有喷溅型的血迹,但这份卷宗中没提。”
“这确实是个疑点,可现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个月之久,即便有什么痕迹也早消失了。”周嘉荣有些发愁。
蒋钰将卷宗放下:“殿下很关心此案?”
周嘉荣估摸着瞒不过他,毕竟事情就发生在大理寺门口,索性和盘托出:“……最近经常下雪,那小姑娘一路从大同府走来,只为替兄伸冤,这份毅力,这份手足之情,着实让人动容。再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