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尽是寂寥。
跟辅国公府韩氏都出了五服了,他还得受着罪。虽没被流放,但入仕却难比登天。
不过也不怪,当初他能被选做皇子伴读,也是得亏了辅国公府。只谁曾想那样的擎天树,一朝就被连根拔?
雪沙渐大,成片片鹅毛。封铭启再抬手接了一片,不等拿近细看,就化成了水,冰凉沁心:“话是如此说,但在外,他的前程是毁于那场刺杀。”当时年少,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们分开只是暂时。
后来经历多了,他渐渐明白,晨焕并不想给他做伴读。可…他不想放手沐宁侯府小公子背后的三十万西北军。轻捻指上的湿,封铭启敛目,人算不如天算啊,怎么就叫沐莹然有子了呢?
韩东林眼睫轻颤,慢慢落下,外界那声也非沐三要的,而是王爷纵容。说到底还是因沐宁侯府势强,王爷尚想保留几分情谊在。
“皇后…”
封铭启嗤笑,手背回身后:“皇后太不了解皇兄了,她的心思还留在张家做姑娘时,想着人人都该顺着捧着她。可惜,后宫不是她张家内院。”还想靠拿捏个小皇子来把控他,当真是可笑!
“那沐贵妃呢?”一片雪被风吹打在韩东林颊上,快速萎缩融化。
沐贵妃?封铭启抿唇,对晨焕这个双生妹妹,他的心思有些复杂。曾经…有想过娶她,可不等他与母妃谋划好怎么向父皇提时,父皇就下旨将其指给了皇兄做侧。
天意尽会戏弄人。如今他们是和睦不了了,不过却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能人,堪得大妇。他这才借着皇后的手,换了宫里几个宫人,没几天,就全被清了。
当然此中肯定有皇后的故意,但沐莹然能找准,已属相当厉害,只不知其是否有怀疑芍伊?
“八皇子人品出众,又有沐宁侯府那样的外家,皇上难免看重些。只太过了,未必是佳。本王倒希望封卓瑧现在就被推为东宫。”如此,他这的胜算还要大点。
大雪至,京城一夜白了,仿若仙境。喜燕胡同云府团华苑,小厨房热气腾腾,两张大锅煮着水,中间小锅里煨着老母鸡汤。
在又一盆热水送进产房后,一声撕裂的尖叫,吓得耳贴门的记恩两腿一软往下瘫倒。一直陪着的云崇青离得近,一把将他拉住,刚想安抚就闻婴孩啼哭,不禁欢喜:“生了。”
“生了。”飞羽也是又惊又喜。
记恩愣愣的,听着啼哭,渐渐有力,两手扒门缝:“快…快来个人告诉我一声,她娘俩是不是都好?”
“都好,母子平安。”正在看韦阿婆给孩子擦洗的温愈舒,两眼蒙泪,太稀罕了。
孙女诞下个带把的,韦阿婆心满意足:“以后飞羽能带着孩子上山下水,到处乱淘了。”小心擦洗干净,也不穿衣,直接用块细绵包上,然后裹小包被,“姑娘不该进产房的。”
“没事。”她不信鬼神不讲忌讳。温愈舒看着小圆包尖尖的脑袋,心里在期盼着她和夫君的孩子。
韦阿婆笑了:“您看了血腥,不怕就好。”见那边脏褥子换下来了,亲家太太和常汐又把她孙女挪回小炕上,忙将襁褓抱过去,趁着清醒让孙女瞧瞧孩子。
面色苍白的嫦丫,尚没缓过劲,浑身骨头跟移位一样,疼得很。可这疼在见着那个委屈巴巴的小东西时,似全不见了,心里头暖流汹涌,这是她生的。
“不能哭。”温愈舒拿帕子轻轻给嫂子摁了摁泪湿的眼角:“月子里忌讳。”
“不丑,瞧小脸上的肉…嘴肯定随爹娘。”王氏悬了一夜的心放下了。记恩一双膝盖头上,趴一个了。
嫦丫笑开,肚子抽疼,顿时龇牙咧嘴:“快…抱去给他爹瞧瞧。眼没睁,但看眼缝跟他爹是一模一样。”
屋外,听说母子平安,记恩活过来了,抱着同样熬了一夜的岳父哭了会,听常河叔说外头雪还没停,意识到什么,丢开老丈人,眼泪一抹,一步跨到老弟跟前,紧紧抓住他那双手。
“今天哥哥要占你个便宜。太有缘了!你初雪生,我家小圆包也是初雪生。当爹的不求他赶上你,能有你一半清醒明智就行了。”
云崇青乐道:“这便宜给你占。”
学着大小虎,挨个手指又摸又搓。十几息后,记恩突然盯着自个两手,问道:“是小圆包要占你文气,我在这做什么?”
屋里几人哈哈大笑。云崇青也不知该说他点什么好,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眼沙漏,他该上值了:“你好好照顾嫂子。”
“我就守着他们娘俩。”孩子生了,记恩魂也归位了,又庆幸:“好在我家小圆包是十七生的,不然照皇后那说呵呵…”
云崇青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回…”
“厨房有汤,用碗鸡汤吃块饼子再走也不迟。”记恩拉着人。一旁眼熬红了的云禾附和:“大冷的天,吃口热的再回去。”
产房里,温愈舒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与嫂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顾一下我家那口子。”
“赶紧地回去歇着,我这没事了。”
嫦丫撑起身,又被温愈舒给按回了炕上。
“做什么,好好躺着。我还用你送?”
韦阿婆也给小圆包裹实了,正好一道出产房。门一开,